她对春寒一贯是喜爱如亲孙女,也有些纵容。
因此春寒说的话,也有些分量,“后宫之事岂配她一个侍女能置喙?这还没说什么宫里就传出了闲言碎语,若是说了还得了?”
春寒笑起时如沐春风,轻柔又讨喜,她为武娥捶着肩。
“宁姑娘不说正代表不会干涉陛下,咱们皇上慧眼识人,相信这最为尊贵美丽之人才能入的了陛下的眼。”
这最美丽尊贵的人,是谁,不言而喻,正讨了武娥的心头喜。
她认同的点了点头,没再刁难,将选秀册子让宫宁拿回去,先让陛下瞧瞧。
待宫宁回到陵扬宫时,越侪早就下了朝,问了人才知是去了南书房处理日常政务。
晚时,她去正殿为越侪整理内务,见裴亦良立在廊檐下,如琢如磨站立如松。
晚风徐徐,吹的几缕乌发扫过他隽秀面颊,眉眼中尽是柔情,温润如诗画。
“亦良哥……”宫宁眸中湿润,凝着眼前的人是那般炙热。
“宁儿,陛下可准许你出宫了?”裴亦良关切问道。
宫家与裴家是世家好友,二人青梅竹马。
在她进宫后的第二个月,裴亦良便来到宫里做了侍卫,她曾问过他进宫的原因,他总也不说。
可她知道,裴哥哥文韬武略,纵情山水,却愿屈身进宫做侍卫,定是为了护她。
女子十五岁便及笄可以嫁为人妻,宫家早和裴家定了婚事。
可天有不测,宫家获罪被抄检,她一罪臣之女不愿连累裴家,只得退婚。
裴亦良是个顶顶君子,他来到宫中后见到她的第一面,便对她讲,‘宁儿,宫中女子10年为限,待你恢复自由那日,你我依旧可履行婚约’
那日亭中梨花满天,少年春江画眉,扶光凝眸,素白的花瓣落在他肩头,一片赤诚。
落难之时还不离不弃,宫宁感激又高兴。
彼时齐贵妃尚在,她需承担侍奉越侪的重任,便心满欢喜答应了提议。
可如今……宫宁轻叹,摇了摇头。
她入宫已有12年,也和越侪说自己要出宫嫁人,却惹得他大发雷霆。
想起那夜他将自己锁上脚链,关在殿内就骇的她发冷。
看着面前的人,她又羞又愧。
可最终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弯凄美又歉然的笑意,以及一句。
“亦良哥,还请忘了我,另寻一良人成婚吧。”
“为何?”冬夜月光凄冷,烛光摇曳,他的侧脸沉在静谧光影中,轮廓浓影,温雅中带着浓浓伤悴。
他紧握着宫宁的手,问她,“以前你总说放心不下陛下,待陛下登基后便出宫,如今这又是为何?”
宫宁些许为难,“亦良哥不是已经知道原由了吗?还问,岂不是叫我难堪?”
她说的是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越侪要纳她为妃之事。
裴亦良怔愣,片刻后回神,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淡然一笑,“原是那事,宁儿不是也说那都是胡诌的,如何信的?
况且陛下小你七岁,怎会真的要纳你,许是陛下年轻性子急躁,才一时口快说的玩笑,你同陛下一起朝夕相处十二年,许是陛下意了情感也未可知。”
这点倒和宫宁想的一样,在蘅芜苑十年,越侪身边没有其他女子,他定是意了。
或许待他择日后宫嫔妃充溢,便就可将这扭曲的情感掰回正途了。
宫宁见他如此,只得微微颔首道:“那待陛下立后纳妃,宁儿再提出宫之事,想必那时陛下会同意的。”
这已是最好的法子了,他们力反抗皇权,裴亦良有些心疼的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石台吹雪,月下会佳人,好一副情深意绵的场面。
越侪刚回来便瞧见了这一幕,也听到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