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彼时的阮修竹,还未修习七羽剑,论是内功修为还是剑法造诣,都不及三年后,自己想要三招制敌,并非难事。
阮修竹见自己手中的树枝根本沾不到对方的身,心下骇然,才知自己轻敌,随即变换招式。
“这是第二招了。”
纪衡对于这些招式也算烂熟于心,见他变招,也就料到接下来必然会转上攻下,因此,便用手中的树枝精准格挡,并一一化解。
阮修竹这下可谓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曾听过师门对纪衡的评价,非就是“少年英雄,可造之才”之类的夸赞,料想对方的武功,顶多与自己不相上下,但今日一战,却让他心里一凉。
他们之间的悬殊,又岂止一点点?
纪衡看着阮修竹的面色由最初的愤怒转为震撼,便提醒道:“第三招,该我了。”
阮修竹额角已然见汗,却只见纪衡衣袖一抖,手中那根毫杀伤力的树枝也仿佛被注入剑魂,发出簌簌轻响,随之笼罩而来的,是一阵密不透风且隙可入的剑雨…
明明他手中拿的是树枝,可阮修竹却觉得四面八方,铺天盖地都是利刃,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更不知该如何接招,整个人连连后退数步,眼见就要被逼至墙角,纪衡却手腕一转,收回了攻势。
“承让。”
阮修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整个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平生第一次如此挫败沮丧,他竟连纪衡的一招都接不了。
纪衡敛了敛内息,将树枝扔在一旁,道:“这是家父生平绝学落尘剑中的第三式——雁回。”
原本以纪衡当下的内功修为,本难以驾驭这落尘剑,他此时所用的树枝,看着懈可击,也不过虚张了声势,但阮修竹从未见识过这武林绝学,又因前面两招落了下风,这才不战而败。
阮修竹听到对方使的竟是落尘剑,更是自愧不如,苍岚有七羽,万矣有落尘,同样都是先辈留下的武林绝学,他与纪衡年纪相仿,师父却还不肯授予他七羽剑,可见两人的差距。
“原来是落尘剑…”阮修竹自嘲一笑,但半晌后,又重新挺直了腰背,上前抱拳行了一礼,正色道:“纪少庄主,今日我阮修竹输得心服口服,他日相见,还请不吝赐教。”
说罢,也不等纪衡回话,他弃下手中树枝,转身快步离去。
纪衡自知赢得并不光彩,心中怒气消散后,忽然又有些懊悔,他向来自持,怎会因为看到易舒与阮修竹走在一起,就突然没了理智?
他又转头望了一眼方才易舒离去的方向,心道,此时不打照面也是好事,反正半年后的春日,他们就会在涟水山庄见面,之后一切顺其自然,她还是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念及此,纪衡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曾一度后悔娶了易舒,婚后六年的相处,也是不咸不淡,虽然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但自问心中却不曾萌生过男女之情。
明明不喜欢她,眼下却为了她而大打出手。
明明不想娶她,却期盼着开春后的相见。
纪衡找不出缘由,又法找人诉说,归去后夜里独自辗转反侧,醒后忍不住又去打听了易舒的消息,却得知,涟水城的贵客一早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