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裳:“来得可巧,阿容正准备做桃花酥,等待会儿她做好了你尝尝,若是喜欢便带一点回去。”
“是,多谢夫子。”
“坐吧。”
陆北阳习惯性地坐在了女子身旁的木椅上。
莫文裳:“这几日天暖,正适合出去走走,你也别整日埋头苦读了,可想出去踏青?”
“夫子说的是,不知夫子想去何处?”
“素闻苍牙山琥珀泉喷落如雨,清新宜人,如何?”
“夫子觉得好就行。”
这话回的,莫文裳悠悠一叹,日子也不短了,这孩子还是这样,莫文裳柔声道:“北阳,活着的人总该好好活着。”
陆北阳垂眸,“学生明白的,夫子。”
看他这样子,莫文裳知道他明白,可他心里的东西太多了,一阵风来,桃花瓣落了满庭院,落到了桌子上,莫文裳点了点桌上的桃花瓣,柔声道:“北阳,可想听听我和阿容的往事?”
陆北阳眸子微微一亮,点头道:“嗯。”
这表情才有几分十二岁男孩的模样啊,莫文裳目光一柔,轻叹道:“其实夫子也是孤儿。”
男孩一愣。
“我自小被弃,幸有白云庵收养,得庵主慈安师太教导,白云庵清贫,但胜在书多,师太教我识字弄墨,读书明理,我自幼没有玩伴,唯有书策傍身,虽孤寂了些,但好在幸运,适逢其时,君上恩准女子亦可为师为官,如今能在北棠书院教书育人,北阳,我很庆幸。”
虽然女子说话时面上始终温厚,可陆北阳觉得,他的夫子幼时也一定非常不如意,父母弃,益友,苦度日,真不知经历了这些事的人是如何长得这样的好,这样的温柔,陆北阳钦佩道:“夫子,一定是天下最优秀的夫子。”
莫文裳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北阳一定是天下嘴最甜的学生。”
陆北阳支吾了两声,好半天才道:“夫子,白云庵现在在哪儿啊?”
白云庵啊……莫文裳怀念之余,眼中笑意渐消,轻声道:“慈安师太去世了后,庵内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白云庵就没了,现如今那里是一处酒家,生意还不。”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但陆北阳知道,慈安师太去世以后,夫子便再没有亲人了,而自己,桑梓走了后,自己还有善良的夫子关怀,还有那个老旧的房子回念,可夫子……亲人没了,白云庵也没了。
见女子眼角隐隐溢出的泪光,陆北阳一时哑然,“夫……”
“好了”,莫文裳伸手划过眼边,泪光没了,温和道:“不提我的事了,来说说阿容吧。”
如此,陆北阳也只能顺势应下:“阿容嬷嬷?”
“对,阿容也是不幸,丈夫去世的早,唯剩一个儿子能相依为命,她将儿子含辛茹苦的养大本是望其能成才,却不想这儿子入都城赶考后就再未回去过,后来阿容去都城打听了才知道,她唯一的儿子竟已入赘了世家,有一日,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作为老仆进了那世家的宅子,可只是匆匆和她那儿子对视了一眼后,她便被下人赶了出去,挣扎之下她被人踹了腹部,我遇见她时,她就突然倒在了路中央,之后我将她带回了宣阁,自此以后她也便再未离开过。”
陆北阳痛骂道:“这样情义之辈,阿容嬷嬷合该去报官!”
莫文裳:“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阿容去找他本就是因为思念担心,那时看了一眼后,她已经准备离开,可谁知她那儿子如此按耐不住,而作为母亲,遍体鳞伤下,她还是撑着一口气离开了。”
“这……”,陆北阳直直地看着女子道:“夫子觉得阿容嬷嬷的做法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