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见到顾渊原本一肚子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明明是利用她,还恬不知耻地说这条命是他的,自己这几年从没见过他,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更不曾教导自己。果然人心叵测,自己还叫他一声师兄,看来以后也不必念及他的恩情了,反正他也是黑心肠。
沈暮回去很想对夕容她们说明一切,但是她不能,若是因为自己一意孤行,顾渊生气了有可能把她们都杀了,毕竟这么些年也不是白白养活这些人,沈暮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衣物和日常用品,等她们不在的时候悄悄地出了府让裴易送她去顾渊的府邸。
裴易一路嘱咐她说以后一定会常去看她,沈暮问他这么些年都在忙什么,他只是淡淡地说:“自己做的一些事和顾渊没什么区别。”
沈暮打量着他的神色,发现他似乎说起来云淡风轻,想起曾经见他的第一面,想到那个核桃酥,或许他骨子里也有那一片柔软给了她。
沈暮轻声对他说:“不管旁人觉得你如何,在我心里你就是好人。”
裴易似是有些动容,低头在她耳边道:“我做过的事比你想的要坏的多。”
沈暮垂眸摸着马儿的背沉思道:“何为好事,何为坏事?劫富济贫在穷苦人眼中是好事,在富贵的人眼里便是坏事。在这世上,人人都是苟且地活着,只不过选择生活的方式不同罢了。”
裴易手中的缰绳一紧,马渐渐停了下来,还在那片幽静的小路中,沈暮看不见裴易的表情,只是听他说:“我杀过人,也去过凤阁鸾楼,劫过钱财,替人分赃,喜欢插科打诨,戏谑不羁。只不过我在暗处,顾渊他在明处。这样你也觉得我是好人?”
沈暮垂眸良久道:“既如此,师兄还是小心一些,莫要让人抓到才是。好人和坏人我只看他待我如何,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师兄。我这人没什么报负,心中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良善。”
裴易听完,只是笑着低头对她道:“一直不告诉你就怕你会觉得我这人是个恶不作的混蛋。今日听完,我倒是没什么顾及了。既如此,我便放心了。”随后他策马扬鞭,带着她飞奔向前,尘土黄沙扬起。
其实沈暮说的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话,她虽没杀过人,但是这几年她什么活都做,什么苦都吃,若是她投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自然也是会和莲花般一样的娇嫩。只不过在乱世之中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又何来瞧谁不起一说呢?
顾渊的府邸比她想象的要好上很多,牌匾上写的是顾府,门口依旧是有侍卫把守,见沈暮和裴易,倒是不意外,只是说让里面的嬷嬷带她去她住的地方,让她适应一下府里的规矩。
沈暮便对裴易说让他放心,他给了沈暮一个地址,说以后若是有难处便去这个地址找他,沈暮点了点头让他宽心,便随着嬷嬷进了府邸。
沈暮不知道顾渊到底是做什么的,看着府邸的规模不算小,想来应该是身份比较高的。
一路走来没见到侍女,倒是只有两个嬷嬷在,沈暮问了问才知道领着她的嬷嬷是三年前来的这座府邸,她叫郑嬷嬷,沈暮亲切地问她:“郑嬷嬷,我来这里能做些什么?”
郑嬷嬷第一次见沈暮便有些讨好似的对她笑着道:“姑娘什么也不用做,这府里的脏活累活都有小厮做的,我平时负责厨房烧水做饭的,后院里的厨房还有一个王二婆,也是同我一起伺候主子的。”
沈暮暗自觉得这话说的好像她是客人一样,忙走到她身前道:“郑嬷嬷,您这说的哪里话,我来府上也是干活的,我还要挣钱还债的。若是可以,我就留在厨房里,帮着做做饭,主子的衣服我帮着洗洗,平日里擦擦桌椅什么的。力气活我也是能做的,挑水砍柴我都做过的。”、
郑嬷嬷见沈暮这样便一脸疑惑,好像觉得她在说笑,便拉着她的手道:“姑娘和我这老婆子开玩笑呢!你这水灵儿的姑娘哪能挑水砍柴的,来府上几年了,我见没见着那个姑娘在府上。你的房间我都让人打扫出来了,你看看还有哪里住的不习惯,我让人再换。”
说着,郑嬷嬷就带着沈暮来到了她的住处,沈暮推门一看,这些年光住通铺,也没瞧着自己独自一张床,顿时心中惊喜不已,转而一项方才郑嬷嬷的话,暗自想着许是她误会了,顾渊也没同她讲清楚,便沉声道:“许嬷嬷误会了,我是因为欠了主子的钱,才为奴为俾的,这么多年我都是住的通铺。我同你们住在一起就好,这房间是好,但是不和我的身份。若是我真住在这里,每日也是惶恐不安。若是主子不高兴了,肯定会找我的麻烦的。”
郑嬷嬷一脸疑惑,蹙眉道:“就是主子说要我找一间房给姑娘住的啊。”
沈暮皱眉沉思道:“我就和郑嬷嬷一样住在一处,这房间我不会住的。身为奴婢,怎可坏了府里的规矩,这样不妥,我住着不安心。若是主子问起来,郑嬷嬷就说是我要求的。”
郑嬷嬷估计还在纳闷她这人怎么放着福不知道享,偏偏自己喜欢受苦。沈暮倒是想住,但是转而想到今日那张脸,只觉得不能让他抓到把柄,否则到时候自己什么也不做,还住着他的房,还指不定怎么埋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