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九点二十一分，余欢刚起床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委托。

“弟弟，你今天能去照顾清青吗？”

“嗯”

余欢的回答简单干脆，余喜经历了太多的打击，不知怎的被打草惊蛇，心有不安，可虽说有些不放心，但社会的给她时间规划没有让她时间去操心这不安的情绪，她只得放任，在余欢没有出事之前，走一步看一步是她能做的最好选项，只有余欢自己知道，他同意的原因非两个，一是心疼他那个年少患病的侄女，二是自己在医院里看病也会方便许多，不过让病人看护病人，真是荒诞。

余欢简单地整理了仪容仪表，下楼乘上了去往医院的公交车，随着窗外景色变迁，他到达了目的地，随之踏入了医院大门，沿着昨天的记忆痕迹，到达了清青的病房，此时的李清青正在打开窗，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她听到脚步声顿在了门口，于是慢慢地转过身。

“舅舅？”

她本来以为会是妈妈，或者爸爸，她想至少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可以多陪陪她，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已经和自己生疏已久的舅舅，她觉得好荒诞，但又觉得好合理，因为除了舅舅又还有谁有时间来照顾自己呢，只不过，她真的希望是妈妈过来看她一眼。

余欢的四肢被李清青的一句话变得僵硬，他紧张地走进房间，强装淡定地跟李清青打招呼:“清青，早上好。”

李清青还未从在亲生父母不在的哀伤中跳脱出来，但语气平稳，没让余欢觉得有一丝不快。

“舅舅你也早。”

空气里沉寂异常，李清青是一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女孩，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李清青可以处理好自己在医院的所有琐事，余欢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够帮上的忙不多，现在，他只能僵硬地坐在陪护椅上，而清青坐在病床沿，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静静坐着。

“舅舅，为什么是你来照顾我”

李清青低着头看向自己晃动着的双脚；没有看向余欢发问对于余欢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讯号，因为余欢很会察言观色，人类一般有这个反应时，一般就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你爸爸妈妈没有时间嘛。”

余欢紧张地回答了问题，即便是搪塞李清青的发问，也会莫名的结巴，毕竟他已经很久不社交了，所以就算是一对一的对谈，他也会不自觉的紧张。

“那舅舅就有时间了吗？”

李清青抬起头看向了余欢，她的发问语气平稳冷静，但文字却带有有一点攻击性，像是在告诉余欢，她看得出来余欢在搪塞自己，仔细想来回答确实很可疑，因为可以是护工，护士，爷爷奶奶，但选择一个不以此为职业的男人来照顾，尤其是在工作日。

“我......”

余欢有些不死心，他想用第二个借口去搪塞李清青。

“你要像妈妈一样瞒着我吗，舅舅？”

李清青打断了余欢的话，她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平稳，像是一汪清澈的池水，但每个字都像是子弹一样，在击穿余欢的心理防线。

余欢的意识突然回到了昨天的病房门口，看见了转头看向病房里的自己，他看着昨天的自己，他明明心知肚明李清青有知情权，却还要隐瞒她第二次吗？

余欢看着李清青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回话:“我不会瞒你。”

但聊起自己的事情的时，他有些耻于开口，所以他刻意模糊了事实。

“因为舅舅也生病了，也需要治疗，但目前大多数情况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你可以放心，不用担心我......”

“抑郁症吗？”李清青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然后脱口而出。

余欢一愣，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房间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重，窗外明朗的天气伴随着徐徐的微风，时间随着聊天已经步入十点，刚好越过了早高峰时间，于是李清青伸了个懒腰，对着余欢说。

“我们出去走走吧。”

李清青把角落的轮椅拖到病房中央，这是昨天余喜来看她的时候为她预备着的，李清青安置在了角落里，她第一次在这里展露笑意。

“麻烦你了。”

余欢不解地问:“为什么，你现在还可以走路不是吗？”

李清青坐到轮椅上，抚摸着轮椅上的扶手，轻轻地解答。

“这个世界有很多人是很奇怪的，就算你穿着病服，他也会觉得你在惜惜作态，我记得三年级的时候因为生病请假回家，班里第二天就有讨厌我的人传谣，说我是装病，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成绩不好，又可能是因为有人有装病的先例，就连老师也来问我，你是不是真的装病，其实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我就是记到了现在，我就是觉得，是不是只有坐上了轮椅之后，大家才会觉得你是真的生病了。”

余欢沉默了，他能够理解李清青说被他人怀疑的心酸，也能理解李清青的看法，被人们质疑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要如何从质疑里清清白白地走出来，却难如登天，余欢不知道怎么去回应李清青，只能安静地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