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七爷醉眼一瞧,只见这猪高约莫有四尺,长近两米,却不像当地的黑毛猪一样方头大耳,居然长得弓背尖头一身油亮黄毛。头上长一小撮白毛,见了生人两样凶光直冒,看这样子五百斤怕是只多不少。郑七爷当即心下暗自一凛,今天这趟活,怕不是好相与的,搞不好多年的名声要交代在这里。
赶紧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叫东家拿了木盆接了半盆清水,撩了一捧水,湿了湿刀把,免得一会打滑。嘴里恭恭敬敬念到“一切胎生、卵生、羽生、湿生,从六道中来,往六道中去,今日脱离畜生道,来日定然得超脱!”念完之后右手紧紧握住尖刀木把,来到这大猪面前,这次却不敢托大一个人动手,叫张东家三个儿子将猪撂倒在案上,一人扯着猪耳朵压住脑袋,一人按住后腿拽住尾巴,郑七爷侧身压住猪前半段身子,叫剩下的一人往上死死掰住猪下巴,漏出猪脖子周围圈肥肉来。嘴里大喝一声“呔”,右手奔脖子便是狠狠一刀下去。
也不知到是否醉后失了准头,这一刀下去如中败革,这猪只是哼了一哼,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郑七爷心想真是古怪,自己这把师传的尖刀,精钢为身,桃木做柄,刀长一尺六寸,锋利异常,吹毛斩铁不在话下,这些年不知道结果了多少肥猪的性命。这次居然捅不动这黄毛猪,真是邪门得很,当即酒醒了几分。
但郑七爷杀猪不是一日两日了,心中憋着一股狠劲,一刀不中,马上倒转刀把,叫主人家取来一碗白酒,嘴里含住一口,扑的一声喷在刀身上,嘴里念到“前世不修善德,今朝变做畜生,阎王叫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祖师爷爷在上,速速上得我身,今朝一经解脱,来日早成人身!”念完,心里一发狠,找准位置死命一刀下去,这下却再阻拦,刀身一没而入,大黄猪长声惨叫,四蹄拼命挣扎,猪血洒了郑七爷一脸,众人连忙舍命按住,郑七爷怕它不死,连刀柄都按了进去,又狠狠一搅。顺手拿过木盆,接住猪血。
这猪挣扎了十几分钟,终于力竭,再过片刻,不再动弹。郑见结果了这黄毛猪,郑七爷长出一口气,心里不免有几分自得,心道还得是我郑七爷,抽出尖刀,在猪身上擦了擦血,装入刀鞘。接下来郑七爷将猪用用刀在后蹄开一个小孔,将一米多长的钉杖插进去,一直顺皮插到前脖,然后换了竹管,拼命吹气,将猪吹的像气球一样,取出钉杖用麻绳扎了口子。
又叫主人家烧一大锅开水,用开水将猪周身仔细淋了几遍,等猪毛松动易脱,用铁刮子反复刮洗,再用铁钩,将猪倒吊了,破开腹部,掏出内脏。再用砍刀将猪身砍成两半,扔在案板上,用尖刀剔骨分割。这一套功夫,郑七爷那是熟练至极,别看他喝得醉眼朦胧,这猪也有四五百斤,不到两个小时,就被郑七爷分成大小均匀的肉块,只剩几只猪蹄上的蹄甲未脱。
眼见天色渐渐晚了,自古杀猪匠不在主家过夜,一会还要赶回家中。郑七爷连忙加快速度,拿起猪蹄烫过,找来一个铁钩,钩掉蹄甲,待勾到最后一只蹄甲时,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和平常不一样。心中寻思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这猪蹄的蹄甲居然是单数,连忙低头数掉在地上的蹄甲壳,“一、二、三…………十九、二十!!!”郑七爷当时冷汗就下来了,一共20个蹄甲,四只蹄子每个都是五个蹄甲,这猪是他娘的五爪猪啊!!
原来猪牛羊这一类畜生,都是所谓的偶蹄目动物,一般都是一个蹄子四个爪,但传说有一种猪,天生五爪,这种猪是前世记忆没被抹去的人,误投胎到了畜生道,变了猪。杀了这种猪,一定会坏事连连噩运缠身。郑七爷登时满腔怒火,大声对张东家说道“东家,你这猪明明是一头五爪猪,这是要害我啊?”
张东家却连连摇手“误会误会,郑七爷,我确实不懂什么五爪猪六爪猪啊,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要不是罗老幺说你手艺好,我怎会这么远请您过来啊!!”“再说,您是行家,动手前你也看过这猪啊,这却不能怨我啊!”
听了这话,郑七爷更是憋屈不已,却又发作不得,只怪自己一是贪杯误事。回想张东家这猪三四年了没人敢杀,今天又将自己灌醉再杀猪,种种迹象表明,自己是遭了人家的道了,怪只怪自己好酒贪杯,最终害了自己啊!想到这再不搭话,叫张东家结了工钱,取了自己工具,一言不发出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