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这里瞎猜测没有什么意义,论简风琢是死是活,我们都需要一个现世的熔鬼裂谷。”简崇缓缓说道。
他是对的。至少在座的,都是希望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的人。
“如果小琢现在已经在仲魔界了,那我们只有一个方法救人。我一直认为不去研究天上那些祖宗们留下的封印就是另一种‘坐吃山空’,是一种愚蠢又危险的等死行为,直到如今完全陷入被动时,我们还只能站在封死的通道前干着急……”
瑞昭一声冷笑打断了太之湘的发言。
“你又笑什么?”太之湘像个炸毛的刺猬。
“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小毛丫头,哪来这么多长篇大论。”他傲慢地扬起头。
“你……”太之湘脸刷得通红,漂亮的大眼睛里因生气泛起了水光,“这又是拜谁所赐呢?”
“阿湘。”榕澈奈地拉了拉太之湘的袖子。这孩子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反正和我关。”瑞昭侧头看向简崇,“那个地相师,怒奂,现在暂留储光庭,你需要吗?”
简崇想了想,点点头:“谢了,请他来一趟北原吧。”
榕澈看了瑞昭一眼。瑞昭没理他,起身拂了拂自己的衣袍:“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储光庭,就不留了。明日瑞家的增援就到,听候你们的差遣。”
“瑞家增援?”太之湘呼地转头紧紧盯住简崇,“简叔,你不会是疯了吧?”
“特殊时期,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简崇平静道。
“那还不如去找离家呢!”她情绪激动道。
“离家依旧杳回音,我暂时不抱希望。”
太之湘狠狠瞪了眼瑞昭,声音微微颤抖起来:“简叔,你切勿病急乱投医,引蛇出洞。”
简崇依然静静坐在位子上,抬头看太之湘的目光含了一丝温和:“我知道。阿湘,你若是愿意,今晚可以在御北城歇脚,明天和我们一同去北原看看。”
太之湘面色僵硬了一下,她下意识瞟了一眼身后几个黑衣守卫。“我想留下来。”她生硬道。
瑞昭冷哼一声,冲简崇点点头,转身走了,三个银毛大氅急忙跟上,毛茸茸的袍摆在地上一路扫了过去。
榕澈看着瑞昭离开的背影,与简崇道:“我也留下吧,明天和你们一起去北原。”
“榕家最近都还好么?”
“老样子吧。”榕澈苦笑,声音很小道,“有气力的。”
这时,大殿门口又传来响动,一个守卫半个身子探进来,似是有事要报。一直沉默不语的昀庄急忙跑了过去,和那守卫耳语一番,又匆匆跑了回来。
“极北驻地传来信,祝郁醒了。”昀庄一脸释然,“说有事要相告。”
简崇站了起来。“不急,等明天我们一早出发,让他先好好休息。”
“是。”
“阿湘,小澈,你们也先去休息吧,以往住的房间都收拾好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虽然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还是点点头,跟着侍从离开了。
不知不觉,大殿里只剩下了坠金和简崇两个人。
简崇卷起桌子上的地图,看着坠金:“你有话说?”
坠金低着头走近两步,用几乎耳语的声音对简崇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和您说。在被袭击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声音。”
简崇回头看了眼殿门。空一人。
“你听到什么了?”他沉声问。
“那些妖怪很饥饿,进食的欲望很强,非常渴望血肉。”坠金极轻微地说,“所以我会认为他们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我们其他人的存在,把欲望都集中在了某些或某个人身上。
“而且……”坠金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这个我不确定,但是很强烈的怀疑……我怀疑我听到了龙吟。”
“龙吟?”
“那是一种对大魔下意识会产生的共鸣。”坠金低垂着眼睛,“即使我此生从未听过龙吟,从未听过那独一二的、上古魔龙才会发出的声音。”
“你有几成把握?”
坠金沉吟片刻,摇摇头,“法给出确切的回答。”
“那就暂且不论。倘若熔鬼裂谷真出来了一个大魔头,我们能做的大概只有……”简崇指着天上,露出一个可奈何的笑,“祈祷那上面赶紧出来个管事儿的吧。”
细雪纷飞的夜色里,瑞昭站在一辆精美绝伦的马车前,看着三个大氅:“你们先上去。”
“家主,我们不能僭越……”
“我不上。”他不耐烦道,“你们先回储光庭。”
其中一个大氅瑟瑟发抖地抬起脸恳切道:“您还是和我们一道回去吧……”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他怒气一下子扬了起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扔那北原里头?”
大氅们吓得面人色——虽然本来就被冻得面人色了,他们急急忙忙爬上了马车。前面的马夫一鞭子抽下去,足足五头矫健的黑色骏马撒开蹄子飞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瑞昭胡乱抹掉落在自己眼睫上的雪,朝着东边一个闪身,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