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箴觉得自己的心思快跟雕花窗棂上糊的细纸一样了。

刘晚晚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她抬头看着史良箴。

史良箴是真好看。

不对…

她们以前就见过…

什么时候呢？

雨…

下雨了…

大姐姐跟程纬去程府见他双亲的那日也下了雨。

她当时还小，非要跟着去。

当时…

“晚姐儿还不曾去过临淮吧？”程纬很迁就她的身高，在她面前蹲下道。

“没有。”小晚晚哪懂什么官商之分，”姐夫能带我去吗？”

程纬答应了。

刘雁雁是朝圣学馆出名的才女、美人，可她的自信在程纬面前几乎荡然存，见他答应，先是松了囗气，又悬了心，自己第一上门就带了自家妹子，他家人会怎么想？

小晚晚反正很喜欢程夫人。

她让程府的三位姑娘出来和自己玩。

程二姑娘程绛，一脸苦大仇深，只会端着点心碟子问，“你吃么？”

吃。

小晚晚才不管骨不骨气呢！

有了点心，她连程二姑娘程绛偷偷揉自己的脸都不管了。

而乳母抱着的程缃咿咿呀呀地说着。

程家最后一位姑娘，叫…华姐儿，应该不姓程，据说是程夫人的小养娘，比程绛还大。

华姐儿打扮的最别致，程府的仆人对她议论纷纷，也不见她在乎。

她喜欢吃延乐坊郑十三娘做的果子。

吃果子？

自己为什么会知道？

对。

因为…华姐儿拉了自己一起去。

杏雨霏霏，斜风拂面。

“小孩子什么的最可爱了，不像北任英训，还非得找人教我礼仪，你别看她一脸慈母相，逼起我来可凶了…”

华姐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

小晚晚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只知道雨下大了。

华姐儿还在说，“你们怎么这么不长心呢…每天呆呆的，就打算长大了随便找个男的嫁了啊…算了，你才多大…”

华姐儿停了脚步，小晚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白衣女子正在下马车，她的婢女将一柄白伞递给她。

“我们快走…”

华姐儿扭头就要跑。

是因为雨下大了吗？

华姐儿见小晚晚不动，索性抛下她跑了。

白衣女子翩然而来。

该怎么形容她呢？

太美了…

白衣女子对一个穿着月白色夹袄的姑娘说:“阿慧，这有个小姑娘呢，都淋湿了。”

那个穿月白色夹袄的姑娘…

晚晚看清了——是史良箴！

她们真的…早就见过了。

白衣女子叫她阿慧？

阿慧说:“那婢子给她撑伞。”

一只青灰小伞挪到了小晚晚的头顶。

白衣女子笑了，“往生峰…死别…恍若昨日啊…”

阿慧只说：“婢子愚笨，不懂…”

恣意的花魁娘子也会自称为婢？

白衣女子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小晚晚的头顶，“有人说你该生做男儿？”

她看向阿慧，“你觉得呢？”

“婢子…婢子觉得，她若生做男孩儿，便没灵气了。”阿慧说。

白衣女子笑道：“就是怕她这份灵气，你也是的，打算把她带回忆苑吗？”

阿慧看向她项间的长命锁，“她有家人的。”

白衣女子将手虚放在小晚晚的头上。

“既然如此，不如忘了…”

刘晚晚看不清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是怎么回程府的？

……

“你已经接受了良箴之名，又是最好的规则守护者，可是这个任务，为什么失败了？”

因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她犯了一个时空管理者最不该犯的事，她在虚幻机制中爱上了一个女孩。

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除了她自己和机制中的她…

史瑶章，自己的傻妹妹，居然把乐阳公主带出来了，还带来了…这里。

绮罗水榭…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青楼花魁的别苑。

“阿姐。”

史瑶章在她屋外站定。

“你先把公主送回去。”

史良箴将一只紫檀木盒放在了妆台深处。

“送回去了。她…想给刘五娘子道歉。”史瑶章说。

史良箴冷笑一声，“她已经将你抄的那五十遍《内训交给皇后娘娘了，她的火云雀也被没收了，刘荣荣也确实被吓哭了，若不是有芳蕴在，长公主估计要治她个衣衫不整，殿前失仪之罪。”

“她心性不坏…”

史瑶章伸手，想推门却不敢。

“心性不坏？她要什么有什么，能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史良箴合目，只不过是会害了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