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骁芸睨了一眼银丝卷,知道那是宫里的东西,眼馋得很。
炮坊主拿过爆竹,递给景瑜,景瑜拿在手里,“这个不行,”景瑜摇头,“重新制,竹筒要比这个长一倍,”景瑜比划着,“火药量加一倍,引信长度不变,一千斤火药,五日内全做出来。”
“这要全重做?官爷,这工坊就这么几个人手,”炮坊主指了指对面的工坊,急得满头大汗,“小的们日夜不休也赶不出来呀。”
“工部能再拨些人来吗?”景瑜咬着银丝卷问。
“工部的人,一半儿去了汶水,现在连布置城防,铁蒺藜、绊马索、滚木垒石样样都用人,这边抽不出来人了!”赵骁芸说的是实情,汶水兵败,不只死了武将,文臣也丢了大半,现在各个衙门都缺人!
景瑜默然思索,他家世代为将,他对大岚军务非常熟悉,所以在调兵运粮方面,他有急智,但他对工部确一点儿都不熟,“城防确实很重要,但是这置爆竹的差,也是明发了谕旨的,也不能抗旨不是?”景瑜说的坦诚又温和,赵骁芸也找不出处,景瑜是外行,可赵骁芸是真草包,景瑜不懂工部做事的门道,赵骁芸也不懂,事儿摆在那儿,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这个学起来复杂吗?”赵宁右从外边儿进来,身上着了层薄薄的寒气,问炮坊主。
这一上午,突发事件太多了,先是汶水兵败的消息回都,紧接着朱觉被逐,勤政殿杀人,随后他升任工部尚书,主管城门布防。赵宁右一颗心起起伏伏,七上八下,神经高度紧张。在这局势不明的时期,他如惊弓之鸟一般,谁都不敢得罪。
赵宁右分配好城门布防,连午膳都没用,一听跑来报信的小厮儿子请自己过去,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他怕儿子得罪了这京城里的霸王,亲自过来想办法。
“学起来倒不难,半天就能学会。”炮坊主一见遇到了救星,一边用缎面儿袖子擦汗,一边回话。
“周学礼,你去,”赵宁右指着跟他一起进来的一个年轻男子,说,“工部确实分不出人手,招一些附近有经验的作坊百姓,每人每天发一百枚铜钱的工钱,赶紧学,把这些爆竹赶出来。”
“属下这就去办。”周学礼不敢怠慢,他提着官袍,转身出了炮坊,向外走去。
“官爷,原来的一千捆能用吗?”炮坊主躬身询问。
赵宁右坐下来,喘着气,也看向景瑜。
“不能用,拆了,按要求重做。”景瑜嚼着银丝卷。“先做几个,拿给我看看。”景瑜补充说。
“是,官爷,这就去。”炮坊主抹了把汗,转身去了工坊。
赵宁右见炮坊主出去了,低声问:“你这爆竹是干什么用的?你没做过吗?”
“看别人做过。”景瑜押了口茶,“保证能用上!”景瑜睨了一眼赵宁右,心想,“你儿子赵骁烁十二年前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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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瑜记得十二年前的春天,盛京西郊明镜寺的桃花极艳,那年他和妹妹随父亲景轩上山礼佛,一入山门便甩开了仆从,跑去了后山。
他和景姝流连在漫山遍野的桃花林里,粉色的桃花,簇在一起,像天上的云,他越追,逃得越快,越逃,他追得越迫切,原来美,竟也能让人掉进尽的深渊,不可自拔。
那年他们还遇到了被蛇群围攻的赵骁烁兄妹,他还记得,当上百条蛇,吐出红色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围住赵骁烁兄妹时,赵骁烁那冰寒的目光;他还记得景姝手起刀落,杀掉几十条蛇后,淡粉色的衣裙被溅了半身斑驳的血痕,仿若数只红蝶栖落其上,在灼灼的桃花映衬之下,明艳至极。
赵骁烁射光了几十只弩箭,箭箭毙命,景姝扔光了数十只飞刃,刃刃见血。蛇尸压弯了碧草,蛇血浸润了土地,都没能阻止更多的蛇群向他们聚拢。
最终,赵骁烁扔出两个他特制的爆竹才驱散了那些不知为何发疯的野蛇。
事后,景瑜特意看了赵骁烁的爆竹,景瑜发现这些爆竹有让动物恐惧、失去理智的能量,他时常和赵骁烁要来捕猎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