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皓身后三辰旗上红日昭昭,仿若他的赤胆忠心一般,在呼号的西风里上翻下跃,迫切的期待被看见。
“吴皓么?”青禾眸光暗了暗,景瑜告诉他,要懂得制衡,他这几天查了官员履历,发现吴皓的亲叔叔叫吴旷,在禹州边军任大将军,手握禹州边军军权,汶水兵败后,朝中将,京中兵,盛京防卫已空。若兵马大元帅给了吴家,大岚都城兵权就尽归一家所有。如果他们起了别的心思,宗庙就会易主!
“北胡人来的时候,你会守着我,还是你哥?”青禾不接话,反而挑眉问景姝。
景姝轻笑,风轻云淡的向下一指,“我守城门,城在,我在,城破,我死。”
青禾眼角的阴郁,有那么几瞬被景姝这干云的豪气给冲淡了,“景姝心如玉壶,干净澄澈,熟读兵书,剑术一流,若是男儿,就是兵马大元帅的天选之人。何必劳烦那病如美西施,弱如扶风柳的景瑜做统帅呢?这景姝怎么就生了个女儿身!”青禾暗戳戳的想。
青禾止不住又瞟了眼景姝,心下叹惋!
“母亲去年做了几坛子桂花酿,这几日刚刚好,昨日启出来,想着给太后送些。”景姝的手,摩挲了一下腰间的佩剑。那是一柄古剑,短小又厚重。
那日,景母听说太后在早朝上吐了血,心下焦急,几次往宫中递牌子,请求进宫拜见。宫中都以太后抱恙为由,拒绝了她的拜见。今日晨起,景母特意嘱咐景姝探探青禾的口风,期望能进宫探望太后一番。
“酒入愁肠,太后更添伤心。”青禾也学着景瑜的样子说话。
青禾轻飘飘的就把景姝的话给挡了回去,景姝心下轻笑,“有了权柄,不一样了呀!去年是谁缠着姐姐教他落霞剑法来着。”
景姝气得翻了个白眼,恰好瞥见青禾眼下一片乌青,心中不免一阵酸涩。她和青禾相识十余年,青禾自小受宠,从未受过磋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在他头上,定是受了难以言说的苦楚吧!景姝心下一软,柔声问:
“你眼下乌青,这些日子睡的不安稳?”
景姝的指尖在腰间佩剑的云纹上打转儿。这是太后送景姝的剑,那年她刚刚学剑,身形娇小,力气却大,寻常的剑,不是太长就是太轻,都不趁手。太后特意开了宝库,寻了十二柄剑,送出来给景姝选。景姝一上手就相中了这柄古剑,古剑为玄铁锻造,通体乌黑,剑身又短又窄,却异常沉重,正适合景姝。景姝为它取名‘星刃’,自此,‘星刃’一直陪伴景姝至今。
“宫里有最好的安神汤。”青禾说的风轻云淡,心里却在腹诽“不是在安排朝中的人和事,就是在想怎么安排朝中的人和事,能顶事儿的全都折在了汶水,除了景瑜,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吏部的官员履历堆满了御案,为着查这些官员的老底,我都六七天没睡过整觉了。”
“嘴硬。”景姝想。“我看你能硬撑到几时。”景姝抬脚踢了踢脚下的虚空。
“宫里的桂花糕也好。”景姝顺着青禾的话往下说。
“赶走了北胡人,要多少有多少。”青禾扫了一眼景姝。不等她接话,直接冲后边的内官吩咐道,“回宫。”
“回宫!”太监江菱高喊。
“我替家母亲谢过殿下了!”景姝也没管青禾能不能听到,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
眼见康安王上了马车,景姝上了马,小太监江平嘟囔着:“宫里的桂花糕很好吃么?叫景家小姐那么惦记!”
大太监江菱摇了摇头,“太后和景家夫人素来亲厚,景家小姐自小喜欢吃的是太后亲自做的桂花糕,景家小姐是在替景家夫人打探太后的状况呢。”
“小的也听说,太后向来节俭,从入宫之日至今只开过一次宝库,就是为景家小姐赐剑!太后对景家当真情谊深重呀!”小太监江平赔笑道。
“太后对景家的情,可不止这些。光武六年,景家夫人怀了双生胎,生产时难产大出血,整个太医院都束手策,当时太后还是皇后,不顾一国之母的尊贵身份,亲自为景家夫人施针,从阎罗王手里抢回景家三条性命。救命之恩呐!”太监江菱叹了一声,“只要太后还在,景姝、景瑜都会唯殿下之命是从。”
“太后真是仁厚呀!”小太监一阵感慨。
“可惜,身为双生子,总要有一人生来体弱!”江菱看着策马而行的景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