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微凉,冰凉的月色在地板上宛若冰霜,夜幕离大地很近,沉沉的像是倾轧在大地上,繁星垂在天空之上与皎洁的月光照的院子里一片清明。
只差一阵春风,便可吹开满树的花苞。
两人坐在寝宫里,饶是谢平昭已经看过了,此刻大片后背露在他面前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他将微凉的药膏涂在他的后背上,这好歹是个皇子,怎么过的还不如他这个太监。
“你不该来的,你明天就走吧。”
原本还在认真涂药的谢平昭一愣,这小子对自己有什么不满,谢平昭一口气没顺过来忍不住撇过头去咳嗽。
看着背对着他语气清冷的裴克己,谢平昭真想问问他这个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玛瑙是他那一胎中品相最差的小狗,他从出生就瘦瘦小小的,所以才会送给我,因为梨香院的乌鸦常年盘踞于此,所以才会让我住在这里,那你呢,你有什么非塞给我不可的理由吗?”
谢平昭闻言一怔,虽然他遭遇值得同情,但是他这话是要让他证明他自己次品吗?
他略微沉吟回答他:
“咳咳咳殿下,乌鸦是非常聪明的鸟儿,他们会使用工具和策略解决一些问题咳咳,野外的乌鸦甚至会和狼合作,以身诱敌走进狼的包围圈,然后在狼消灭敌人后去啃食骨头缝隙里的肉。”
“他们会利用他能够利用的所有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地。”
或许不应该因为世人对自己的构陷,就妄自菲薄,真理是有重量的总会隐藏于轻浮的流言之下。
“小黄虽然是品相最差的小狗,但是他的忠诚和爱却不是残次品,即便小黄不让别人满意,可是殿下你爱他就够了。”
这些话如同划破深潭的石块,在年幼的心中激起波澜,裴克己见惯了那些嘴脸丑恶的人。
听惯了那些议论他的话,他变得麻木,但却因为谢平昭的话清醒过来。
这也让裴克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太监,宫中的内侍大多没有文化大字不识几个,更别说开口就能说出这样有道理的乡野趣闻。
幼小的心震荡着,大概是生出了对自然的敬畏。
谢平昭已经给他的背上完了药,但是裴克己还陷在刚刚他说的话里。
果然还是孩子啊,谢平昭从背后给他穿上干净的里衣,然后将被子扯过来。
“殿下早点睡吧,如果殿下想听别的故事,我明天睡前将给你咳咳咳……”
偏过头咳嗽,
他哄着裴克己缓缓躺下,然后掖了掖被子,躺在屏风后为裴克己守夜。
隔着一扇屏风,裴克己在黑夜中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心里五味杂陈。
——
第二天谢平昭担心裴克己去太学受欺负,就拿着食盒跟着裴克己去读书。
“你别去了。”
大概是经过昨天的相处,裴克己已经将谢平昭当成了自己人,便想要像保护小黄狗一样保护谢平昭,在他眼里不出现在人前是最安全的。
那些人不会杀了自己,却不会把吉安和小黄狗的命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