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里每家每户都会有婚丧嫁娶,动土祭祀之事。难免会找懂风水阴阳之术的先生来家里操持。
而小镇附近方圆百里的人家里有事了,便去镇子纸火铺寻找扎纸匠。
扎纸匠一门,在江湖门派中属下九流。
虽说是下九流,但镇里的扎纸匠,却备受尊崇,人人见了,均尊称一声胡爷。
只是,胡爷好酒,心又黑,动不动便漫天要价。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为此苦不堪言,但奈何物以稀为贵,除胡爷之外,方圆百里再人可请了。
为此,胡爷一度成为了镇里最富有的人。
只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生顺风顺水呢?谁又能说自己一生贫困潦倒呢?
世间三百六十行,每行每道皆有规矩。
古人言,师不顺路,医不扣门,法不轻传,道不贱卖。便是如此道理。
华夏传承五千年,留下的东西太多了。
比如扎纸匠一行,不可给扎纸点睛,杀猪匠不杀五爪猪,木匠不做心之木…
镇里的扎纸匠出事,是在腊月二十九。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过大年的时候。
扎纸匠竟浑身裸露,死在了他的扎纸堆里。
发现他的,是镇里与他同样好酒的二流子。
腊月二十九早上,二流子一大早,便酒虫上脑,爬起床,随意洗漱一番后,便去找扎纸匠饮酒。
胡扎纸匠一生妻子,最大的爱好便是喝酒。而二流子虽说是个街溜子,但是颇会巴结奉承,倒是与胡纸扎匠走的颇为紧密。
腊月二十九,进了三九天。
二流子冻的直打哆嗦,鼻涕直流,但一想到扎纸匠家里有好酒,便顾不得冻了。哼着不知名的山歌,一路小跑便去了。
扎纸铺在镇里最南边,依山傍水。二流子到扎纸铺的时候,扎纸铺依然大门紧闭。
暖阳初升,二流子不禁一阵好奇。虽说胡爷做事心黑,但却手脚勤快。若是往常,这个时间点早已生好了火炉,扫起了院中的积雪。
可是今日却一如往常,扎纸铺前冷冷清清,房顶的烟囱也没有声息。
二流子上前准备敲门,手刚触碰到大门时,门竟然自主打开了。
二流子“咦”了一声,也没多想,嘴里招呼着“胡爷”,一脚便踏进了扎纸铺的大门。
只见胡爷浑身寸丝不挂,袒胸露乳,左拥右抱着两具扎纸。一具纸扎的手还搭在胡爷的下体上。
“咦,胡爷喝大了吗?”
二流子疑惑上前说道,以为胡爷昨夜喝大了酒,将纸扎当做了女人。
他上前拍了拍胡爷的肩膀,冰冷刺骨。胡爷的身子随着他的拍打,竟然瞬间跌倒。
恰好胡爷的脸此时正盯着二流子,二流子才看清楚。
胡爷一张脸苍白比,双眼空洞,嘴角却挂着一抹邪笑。
两具扎纸随着胡爷的身子同样跌倒在地。猛地看去,竟是被人点了睛,白面红唇,恍若真人,邪门的是两具纸扎嘴角竟然也带着一抹与胡爷一般的邪笑。
二流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眼前,确信疑后,亡魂皆冒,“妈哟”一声后吓得猛然后退一步。
恰逢这时,不知谁家的塑料大棚被风一刮,发出巨大的“啪”“啪”声响。
二流子顿时浑身发颤,身子一软,连滚带爬的出了扎纸铺。
出了门,二流子因为恐慌,吓尿了。
他紧捏着裤腿,扯开嗓门嘶声大吼道,“妈呀,快来人啊!死人咧!”
二流子不经意间,竟然带着哭腔。
二流子一嗓子,镇子上的人络绎不绝,纷纷跑向纸扎铺。
此时的二流子,已然被吓软了腿,蜷缩在纸扎铺的门口。
镇里有胆大的人,见二流子被吓尿了裤子,不禁嗤之以鼻道,“二流子,你不经常吹牛皮说你胆子大吗?哎哟!裤子咋湿咧?难道是尿在了裤子上。”
如此揶揄话语,惹得众人狂笑不止。
镇里有大胆的人,为了在众人面前逞能,冷笑着看了一眼二流子,上前一把推开了再次被风吹的虚掩的门。
众人便看见浑身裸露,两手搂着扎纸,带着邪笑的胡爷。
围观的女人们更是捂住了双眼,因为胡爷被二流子一推,纸扎的手从胡爷的下体上脱落了。
一个软不拉几的玩意儿耷拉在胡爷双腿间。
众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透着阳光看去,只见胡爷身前,有燃烧过的锡箔碎片。两具纸扎,被人用鲜血点了睛,纸扎被画的恍若真人,嘴角更是被涂的鲜红。
那种红,恍若放置了几天的血液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