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蓦地挣扎。
挣脱不开衙役的水火棍的压制,只能怒目圆睁,瞪着裴桑意的后背。
恨不得让她跟那个该死的衣然一样,尝尝自己的厉害。
“县令大人,这女子分明是胡说八道!我的媳妇是和我偶然在集市相遇的,她对我一见倾心,是主动要嫁给我的!”
“呸!”扯得跟真的似的,门习武就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烈郎也怕女缠,我是被迫的!”李三抻长脖子,声嘶力竭,吼得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凸起。
昨晚被吓得跪拜求饶,满口承认自己的恶行。
现在倒是一副被强迫后的可怜颜色。
起初,门习武还觉得自己身为县尉,做出半夜拎着残魂上门吓唬人的事情不太妥帖。
此刻他觉得可太是妥帖了。
果然恶人要恶鬼磨的,小衣然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不够吓人。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门习武瞄一眼裴桑意,隔一会儿又瞄一眼。
“看我做什么?”裴桑意扭头看到门习武欲言又止的表情,哭笑不得。
门习武摇摇头,觉得还是不能冲动。
让裴桑意召两个凶巴巴的鬼来吓李三的事,再看看他还要表演些什么再说吧。
果不其然,李三还在哭诉自己被迫娶妻明明内心痛苦万分,对外却还要装作心情甚好的样子。
“门县尉那日上门,说是恭贺我家喜事,我却知道他出现准没好事。
不出所料,我的媳妇被他打死了,他定是看上我媳妇的美貌,孤寡已久,蠢蠢欲动,想逼迫我媳妇就范,我那美妇不愿,他便生生掐死了我媳妇。”
话落,他还扭头往身后看,空寡的双眼在寻到老母亲佝偻的身影时,浮起几分阴戾。
“县令大人,我娘可以作证,她亲眼看见门县尉害死了我媳妇。”
简直是满口喷粪!
门习武拳头都捏紧了,刚跨出一步,就被裴桑意伸手拦住。
桌案后,县令看见门习武被拦住,长呼一口气,嘴周肌肉缓慢放松。
若门习武中了李三的激将法,哪怕动手戳了他一下,李家的赖们都能闹上京城去。
公堂之中,衙役们也都满脸不服,门县尉就是孤寡的命。
夫人病逝后他就没把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兢兢业业护一方天地的平安。
谁都不信门鳏夫会做出这样的事。
裴桑意自是不信的,安抚下门鳏夫,她上前对着县令略福身:“县令,可否……”
不等她说完,县令便点头应允,正好借机看看裴桑意是不是像门习武说的那般,是不一样的女子。
衙门口看堂审的镇民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个个跟民间县令似的。
占据最佳观看位置的几人远远看着堂上出现一名身着浅色乳云纱流仙长裙的女子。
她左边额角斜插着一支并不精致的银色掩鬓,下面缀着一颗银珠,随她的动作轻晃着。
似是得了县令首肯,她转身走向李三,围着他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走得极慢,不言不语,步态轻盈。
两圈后,停在李三身前,半垂的眼帘重新掀开,弓身与他平视。
李三看得呆住了。
裴桑意白皙的脸颊上浮着一丝若有似的笑意,粉嫩似盛开季节的桃花,明眸清澈却望不见底。
他只觉得这说话讨人厌的女子若不说话的话,就犹如九天仙子,一颦一笑都能摄人心魄。
“你说,”裴桑意指向门板上的尸身,“这名唤作衣然的姑娘,于一次偶遇,便对你见色起意,想强要你?”
李三瑟缩一下,点头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