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别这副可怜我的表情,行不行?我只是今日耗了些灵气,饿得快了些罢了。”
大伙表情依旧,裴桑意嘴角抽搐两下,此地银三百两:“我平时吃得很少的!”
贶以喻几度张嘴,都没能将道歉说出口。
直到裴桑意带着衣然姐弟俩回了她那破屋里,都没能道一句抱歉。
愧疚磨得贶以喻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飞上屋顶,悄悄去了裴桑意家。
果然如门逸之所讲,是个破屋。
透过空空的窗框,她看见裴桑意在地上和衣而眠,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屋内唯一的床上躺着衣然姐弟俩,那明显属于裴桑意的披风也盖在他俩身上。
握着佩剑的手紧了又紧,那句饭间脱口而出的话没扎到裴桑意,反倒化成形荆棘,把自己扎得坐立不安。
不论是在贶府,还是在军营,贶以喻从未有过如此如坐针毡的时候。
“倒不如骂我两句的好。”想起晚上那句心的感叹,她靠在墙边喃喃。
在屋顶待了一个时辰,将开的砖瓦都归了位,补了漏水处,贶以喻才回了县令府。
她和衣躺在床榻上,睡意袭来,眼皮渐渐抵挡不住困意,下意识攥紧佩剑,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裴桑意还未睁眼就闻到淡淡的米饭香。
撑起身往外瞧,恰巧见滚滚烟雾卷起,她心里一紧,以为失火了,翻身就朝外奔去。
见她清醒,衣许握着烧火棍噌地起身:“桑意姐姐,你睡好了吗?昨晚门大哥送了些米和菜来,我熬了粥。”
昨晚门逸之特地交代姐弟二人要改称呼,衣许聪明伶俐,都记在了心上。
裴桑意救了姐姐,他以为报,只好早早起来做早饭。
旁边躺坐着衣然,不知两人在哪里找来的躺椅,破了一个角。
她身上还盖着披风,想起身行礼,奈浑身乏力,只能点点头:“桑意姐姐。”
裴桑意上前覆住她的额头,感受到她微微有些发热。
“昨日灵力给得有点足,你可能一时间受不住,再等个两三日会好许多。”
裴桑意见衣许干活十分卖力,轻轻叹气:“衣许,你不必如此。”
小小一个人,一直在讨好她。
恍然间,她看见了那时依靠的自己。
接过一碗浓稠的菜粥,还裹着些肉粒,清淡爽口,裴桑意喝完又要了一碗。
她吃得多,衣许开心得都见牙不见眼了,给她又盛满满一碗。
从前没过过早上睁眼看见炊烟,闻见米饭香的日子,不觉得有任何不同。
如今一碗浓粥竟让她生出一丝暖意。
她抬起眼皮去看小孩:“救你姐姐的酬劳是你付的,可还记得?”
衣许怔愣,他不记得自己有付过酬劳,心里还想着回乐禾县以后,要提醒让爹娘补上。
可不能欠神仙姐姐的钱。
“衣然,”裴桑意把披风往上拉了拉,盖住衣然的肩头,“今后定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你的残魂离体,虽于此次误打误撞留了一线生机,但终归伤了元气,再下次了。”
话落,她摊开掌心,白光乍现。
她两腮轻动,看了眼还一头雾水的衣许,柔声道:“你的诚,便是你付的报酬。”
衣许更困惑了:“诚?”
裴桑意不再答话,有些话该明白的时候自会明白。
她轻拍衣然的肩膀,慢吞吞起身朝屋内走去,远远留下一句话:“记得洗碗。”
接近晌午时分,彡清露在外面噼里啪啦地拍门。
银铃变成了唢呐,在门外大喊:“裴姐姐,快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