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一声响过一声,浓烟四起。
刀剑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支支浸了毒汁的箭飞射过来,擦着耳畔呼啸而过。
抽出随身佩剑,她挥臂斩断又一支毒箭,也划开了弥漫的浓烟。
遍地残尸,满山鲜血。
饶是在战场上见惯了鲜血,也难以忍受鼻息间令人万分作呕的血腥气息。
不论见多少次,都觉得触目惊心。
这一幕,犹如人间炼狱。
远处黑压压一片,两方阵营的士兵绞打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往前冲。
他们满身血污,捡起战友的武器,狂奔着、嘶吼着冲向敌人。
士兵们毫不畏惧,抹去滑向眼睛的血污,只要还有一分力气,就不断挥舞着尖刺的兵刃,他们眼里透着视死如归的豪迈,透着护城护民的决心。
贶以喻看得胸腔都要碎裂了,顾不得许多,佩剑一凛,脚踏岩石,飞身奔去。
蓦地,身后有马蹄声渐行渐近。
贶以喻连忙侧身闪躲,顷刻间,那匹纯白战马便带着它的主人闪身出现在战场之中。
战马主人用长矛挑开敌人,它也扬起后蹄踹得偷袭的敌军口喷鲜血。
风沙卷起,贶以喻将长剑插/入土中,以稳住身形,随后抬手虚挡住眼睛。
迷蒙间,她听见有人高呼。
“将军回来了!将军没死!将军还活着!”
“抱歉,是我来得晚了。”将军斜执长矛,背脊如枪,发出震耳的呼喊,“敌人未死,本将不亡!”
直到此刻,听见声音,贶以喻才知晓那竟是个女将军!
她连忙放下手想看清楚女将军样貌,腰间陡然一疼。
双目倏然睁开。
眼前是彡清露通红的眼。
贶以喻默默收回下意识摆出的杀招,嗔怒道:“彡清露,我有没有说过,别在我睡觉时凑过来。”
彡清露娇滴滴哼一声,抱臂往后一坐,眼泪又扑簌扑簌不要钱地直往下掉。
“怎么叫你都不醒,人家以为你要死了,拼了命跑去裴姐姐家求她救命,你倒好,一醒来就对人家凶凶的。”
虽然她只是下马车后跑了那么一小段,但是也很累了好不好。
没良心。
贶以喻最怕彡清露掉泪珠子,跟吞了东海龙王的镇海宝珠似的,眼泪穷尽。
梦魇里的血腥画面还挥之不去,鼻子间仿佛还有残存的血腥气。
她捏着鼻梁旁的穴道,往彡清露身后看了一眼。
“裴姑娘呢?”
彡清露面露震惊,表情倏地垮到了地上:“吼!你竟然先关心裴姑娘,彡姑娘都要跑断气了你为何不问,我还是不是你最好最好的姐妹啦!”
贶以喻:“……”又来了。
贶家上下都曾十分担忧这个孙辈嫡女。
性子直,又十分清冷孤傲,眼神杀气十足,连公主见她都不自觉要收敛几分嚣张,更别说平民贵女。
贶家生怕贶以喻交不到朋友,将来有一日遇事连在旁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便趁着贶以喻十四岁生辰,广发请帖。
不曾想,各路生辰礼倒是送来了一大堆,人却只有跟随父亲去京城公办路过的彡清露去了。
十四的贶以喻冷着张脸,不情不愿地被父亲压在门口迎客。
只有彡清露一点都不怕她,双手都拎着贺礼,艰难地递上请帖。
以为贶以喻是迎客的婢女,把贺礼也顺手递给她拎着,还甜甜地夸怎么贶府的婢女都如此英姿飒爽。
这一下夸到了贶以喻的心坎上,她才勉强点点头作为回应。
谁知,从此就被扒上了一块黏得厉害的牛皮糖。
“你不是说请裴姑娘来救命了吗,于情于理,我总得感谢一……”
彡清露下巴抬上天:“裴姐姐没来。”
“?”
“她说你这不过是害你之心的梦魇,当看一场戏即可,碍,若要唤醒你,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