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黑洞,另一头则直接到达了方才三人探看的大宅子里。
裴桑意仰头望着面前值钱的金丝楠木屋子,一眼便认出了自己所在何处。
她在这院子外站立了半刻钟,竟没见到任何仆人出入,像是座废弃的死屋。
可里边幽幽传来花香气,偶尔还能听得几声笑,引得人好奇万分。
裴桑意踮脚往里觑了一眼,并不打算进去一探究竟,脚尖一转,向背后的气派假山走去。
方才从高处俯瞰时不觉得,此刻身处院落之中,才觉得这座山是真真高大。
她绕着临小路这面的假山走了半圈,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挪了个方位又拍了拍山体:“嚯,原来不是人造假山,竟是一整块大石所成。”
屋是金丝楠木屋,假山竟是真山。
她端着手往前跨了几步,稳稳停在小河一步之遥的位置,抻长了脖子去打量那条小河,心道该不会这小河也是真河吧?
正在她心有所思时,身后有一只手暗暗伸来,带着不善。
裴桑意蓦地转过身,拽住那只手把那人往小河里猛地一推。
那人一时不防,摔进河里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才直起身。
看穿着,是个婢女。
这边裴桑意还没开口问话,河中婢女已开始先发制人:“咳咳咳......表小姐,奴婢只是听二少夫人的吩咐,前来叫你去用饭......咳咳......”
她起身将贴在脸上的发丝往旁边拨开,稚嫩的小脸顿然显现,“表小姐怎的不分青红皂白把奴婢推下河中,现下衣衫尽湿......”
这模样看起来年岁不大,嫩嫩生生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字一句都带着哭腔,倒让人有些许招架不住。
想到她意欲推自己在先,裴桑意自然就给不了好颜色。
听着小婢女嘴里表小姐长表小姐短的,她眨了眨眼。
表小姐?
她如今的身份竟成了这富庶大宅子的表小姐了?
既然小婢女将她说得如此不讲道理,她便顺势而为吧。
“若再有下次,可不止呛水这么简单了,还不快快上来,往前领路。”裴桑意打断小婢女絮絮叨叨,说完便往假山上一靠,姿态别提多轻松惬意了。
小婢女又气又急,心里恶狠狠地咒骂裴桑意,但面上还是委委屈屈的模样。
明明才及膝头的河水深度,她连提三回脚愣是提不上来,仿佛脚踝坠着千斤石一般。
小婢女狼狈地望着岸上看戏的人,莫名地怒从中来。
直至瞧着二少夫人的表妹一直面带笑容地在岸边,即便干等着也不肯伸手救助,小婢女才觉得她是个不好拿捏的。
索性也不装柔弱了,改为道德谴责。
“表小姐既然来施家作客,为何要胡乱走动,若是被管事的发现,挨骂的又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她又气鼓鼓地抬脚踏了几回,终于能挪动了,这才踩着河底石块往岸边慢行,一边还继续诉说起心中委屈来。
这短短几句埋怨,倒是让裴桑意知道了她如今这身份的那位表姐,在府中的日子......恐怕算不上好过。
小婢女刚抬手扣住岸边石头,裴桑意便一脚踏她手背上,轻飘飘的也没用力,可配上她看似害的笑容,愣是将小婢女吓得不敢动。
裴桑意皮笑肉不笑:“你既是下人,却一丝下人该有的规矩都没有,倒像个敢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小人。知道我是表小姐还如此给脸色瞧,那我倒想瞧瞧我的好表姐平日里是否被你们欺负得更惨。”
她直起身,终究还是没踩下去,留了她完好的手,收脚怒喝道:“带路!”
小婢女没了最初嚣张的气焰,唯唯诺诺小跑到前方领路。
时不时转头瞧一下裴桑意有没有跟上,心里却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在夫人面前卖卖惨,好叫府里的人都知道二少夫人的表亲都欺负到家里来了。
绕过假山假河,离后方那座昂贵的院子又远了许多。
小婢女领着裴桑意进了主院的膳厅,一共三张圆桌,靠左边两张人都尽数坐齐了,最右的还空余三张凳子。
裴桑意打量一圈,没瞧见门逸之和峹百,也不知道他们进来后都在哪里,又得了什么样的身份。
余光见小婢女就要跪下哭诉,她索性拂袖抢先低喝道:“跪下!”
不为别的,就是要将小婢女主动跪下哭诉委屈,变为犯了被罚跪下。
小婢女本就要跪,被裴桑意这么一吓,正正好跪在地上。
她还没张嘴,便又听得那张方才还盛满怒意的嗓音,此刻竟哽咽着告起了状:“敢问府中下人以下犯上该如何罚?”
“......”
坐在中间主位上的一位年长男子站起身,瞧着半边身子有些许不便利,恐是脑卒中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