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痛苦尚可忍受,精神的打击是最痛苦的。特别是我手头上的研究,眼看再也法完成,心里真是如刀割火燎一般!我多年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毁于一旦,真是实不甘心呐!”石鸿韬突然泪如泉涌,不能自已的抽搐起来……
看见自己爸爸哭了起来,小石榴赶紧哭着上去抱爸爸,稚嫩地哭着说着:“爸爸不哭,爸爸,不哭,我听话!”
石鸿韬又抱起小石榴,用满是胡子的脸亲了亲孩子。转身对茹烟说:“我们都对这次运动的严酷性估计不足。那些被打成右派的人的处理结果都很严重,他们对我也是不会善甘罢休的。为了你和小石榴,我想……我是想……咱俩还是分开吧!”石鸿韬难过地说。
“这不就是分开了吗?”茹烟疑惑地说。
石鸿韬泣不成声地说:“我是说,咱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混账话?我就是死也跟着你,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人家现在够难受的了,你就不要再在伤口上撒盐了!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没有讲理的地方了,早晚会有个公道的!”如烟一听焦急的泪流不止。
石鸿韬沮丧地说:“离了婚,你和孩子就和我脱离关系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你们就不用跟着我受罪了啊!”
“不许你再胡说,你再胡说,我可真要生气了。早晚会有出头之日的,你不要去多想,先熬着!”茹烟意志坚决地制止道。
石鸿韬还想再说下去,看到茹烟那坚定而倔强的样子,又把话语给咽了下去。
“来,我给你推车,咱一起往回运。”茹烟给石鸿韬鼓着劲,帮着丈夫一起运煤。小石榴也跟着来推车,边推边“嗯、嗯”的运着劲。逗得石鸿韬和茹烟不觉笑了起来。
“你看,小石榴都比爸爸坚强,给爸爸加油!”茹烟还是不断鼓励着石鸿韬。
“加油爸爸……”小石榴一边推车,一边费力地喊着。
看见孩子红扑扑的可爱的脸蛋,石鸿韬内心都被融化了!一家人又找回了久违的天伦之乐……
到学校门口了,茹烟问石鸿韬能否有固定的时间出来拉货,她和孩子好来等他。石鸿韬告诉她,任何活都是随时听从分配,自己没有任何自由,所以也就没有出行规律。他告诉茹烟自己如果出来就会选择走刚才的路,以期望碰见她们。
看着自己的丈夫拉着一车重重的煤吃力的进了学校门口,茹烟不觉又泪流如注。忽然她大声叫住石鸿韬:“鸿韬,我们搬家了,住到我任教学校了。你要保重啊!记得回家啊!”
“好的,我打听过了,知道你走了。你和孩子一定要保重!不要挂念我!”石鸿韬高声回答着。
茹烟泪流满面地看着石鸿韬渐渐消失了踪影……
晚上,石鸿韬一如往常,拿出本子写下了今天的日记:“今天出去拉煤,路面崎岖不平,拉的煤又很重,拉起来十分吃力累得精疲力尽。好在今天见到茹烟和石榴了,心中甚喜。石榴又长大了一些,都懂事了,真是可爱!本来想离开她们,可看到茹烟忠贞不渝,甚是感动,等以后报答!愿妻子和石榴平平安安。”
把日记藏好后,累得浑身酸痛的石鸿韬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来原先自己手头上的研究工作。他灵机一动,能不能向学校请示一下,自己积极改造的同时,别扔下研究工作呢?自己的论文正处于探究论证阶段,不能中断啊!一中断就半途而废了啊!想到这里,他迅速拿出纸笔,趴在床上写了起来:“尊敬的领导,您好!我犯了极其严重的误,给党和学校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和极其严重的损失。我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关于我手头上的研究工作,正处于实验论证阶段,不可中断,是否允许我戴罪立功,以便改造和研究两不误。这样就有望让研究成果早日付诸实践,造福人民……”
几天后,后勤科长背着双手来找石鸿韬,斜着眼光说:“你的报告给你送上去了。上面的答复是不允许。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上面说了,政治大于一切,有政治污点的人研究出的成果也是不纯洁的,也是对人民有害的!我给再说一遍,中国有的是人,不差你这一个,你就老老实实的在我这里好好改造吧!别再想三想四的了。今天出去拉菜,下午出去拉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