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静漫长,春沉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跌跌撞撞的向一个方向跑着。
手上的伤口里还沾了沙子,她抹着眼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家,回家。
终于,她看见了门口熟悉的身影,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她一头扑进那人的怀里。
“爸爸,报警,报警……”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沈春沉是吧?认识一个叫温丞的吗?他刚刚被发现死在自己车上了,监控显示你几个小时前从他车上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请跟我们走一趟。”两个像警察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背后。
下一秒,她被用力推倒在地,春沉眼角挂着泪珠,不知所措地看着沈木谦。
“爸?”
沈木谦盯着她,面表情道:“是我没有教育好这个女儿,对温裕满先生及其家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从今以后,我沈家没有这个女儿。”
“不是的,爸爸,我没有!”她拼命去够沈木谦的手,可是他跟弟弟还有阿姨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怎么也触碰不到。
“爸,我没有!我没有害人!是他!是温丞!他对我……”
春沉猛然惊醒,一扶额发现全是汗,喉咙也干得厉害,仰头灌了大半杯水后走出卧室,明合房间的门开着,已经凌晨三点多,才想起吃完晚饭,他就回公司继续加班了。
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困意全,一台台切换频道,刚好有在播放宫崎骏的电影合集。
看着看着又睡过去,被铃声吵醒时已经11点多了。
“换衣服,我在楼下。”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挂了,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原本还暗自庆幸这几天温竹深一直没有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不会又要给她介绍新“工作”吧?
春沉烦躁地抓抓头发,抬头盯着时钟的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终于做好心理准备,随意套上牛仔裤和短袖就下了楼。
男人倚在车门上抽烟,见她来了,把烟踩灭。
明明是个长得很温文尔雅的人,但是有些举动却很不符合这个形象,春沉在后排坐下心里暗暗吐槽。
一路上温竹深都没有说话,车飙得很快,春沉在后面晃来晃去,根本没办法安稳地坐在位置上。
“下车。”他命令道。
目的地是墓园,温竹深抱着一束花走在前面,春沉沉默地跟在后面。
此刻阳光正好,春沉立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名字四肢发冷。
墓碑前已经有了好几束花,看来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有人到过这里。
“把我带到这里,是希望他的鬼魂出来把我弄死吗?那应该晚上带我过来,太阳这么大,鬼应该出不来。”
春沉忍不住开口讥讽,其实平日大部分人都夸她温柔,善解人意。但连她自己也发现了,只要碰到与温家有关的事情,她就会变得尖酸刻薄。
这恨意发自心底,怕是穷极一生也难消。
“你们好,两位也来给温先生扫墓啊。”两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各将一束花放在温丞墓前,又鞠了三个躬。
“你们是?”温竹深看向二人。
二人看着墓碑惋惜道:“我们两个多亏了温丞先生的资助才能把学上完,他还在的时候我们没有条件好好报答……只能在他生日祭日为他献一束花,来纪念温先生。”
“温先生是个好人,可惜了……”
两个女生离开很久,“好人”二字仍然回响在春沉耳边,刺在她的心上。
“他也曾经资助过你,沈春沉,可你选择见死不救,而且——”温竹深冷冷睨着她,“你还跟记者说他想侮辱你。”
“是啊。”春沉轻笑,笑意不达眼底,“我也曾经相信过他是好人,才会有这样的下场不是吗?家里人不认我,辛苦三年考到的大学不能去上,如今连婚姻都要被毁了。”
“看来你是死不悔改,这么多年你甚至不愿意对他说一句对不起,你害死了他还要造他的谣。”温竹深眼神凌厉如刀,跟那些人一样,能把她杀死。
“真好,他死了以后这么多人记得他,为他送花。我死了以后墓碑前只会有唾沫和笑声吧,嗯,说不定还有臭鸡蛋。”
她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不对,我这种人,没有人会给我立碑的。”
车一路狂飙,窗边飞快略过的景色告诉春沉,这不是回家的路,知道温竹深在生气,所以她没有多问,直到车在荒人烟的地方停下,温竹深下车拉开门进来,她彻底慌了。
春沉想伸手去拉另一边的车门,还未触及手已经被牢牢抓住,温竹深眸色暗沉。
“说起来,我们还没在车上玩过,你当初不是说温丞想在车上把你办了么?”
“温竹深,不要!”她拼命挣扎,想用脚把男人踹开,反而被压制得更死。
“这是你得罪我的代价,沈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