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平沙,
烟笼寒水,
古垒鸣笳声断。
青山隐隐,
败叶萧萧,
天际暝鸦零乱。
“扯淡!”
西门庆瞪着公孙胜道:“本少爷在道长眼中,就如此势利?”
《清明上河图》的作者而已。古玩字画对西门庆没有吸引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张泽瑞中了进士以后,也不过是一位无权无势的翰林待制。
对于西门庆来说,真在他身上图不了什么好处,纯属想挣好人卡、不图名不图利的帮他一把而已。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一个好人呢。
“无量寿佛。”
公孙胜暄了一声,“大郎,你收留那时迁儿,我也知晓你是为了家宅安宁。这张秀才,分明就是落魄书生,哪能给大郎带来半分利益?赶考路上,所费不低啊。”
原来,公孙胜早已看出来,这西门府上已经是入不敷出、油尽灯枯的境地了。
如今家中八九口人吃饭,西门庆又硬气,死活不肯收自己的银钱。
天天坐吃山空的,怎么了得!
不由公孙胜不着急。
刚才西门庆将张泽瑞领进家门,付了他十两银子,买了一幅破画儿。
又給他一些零碎银子,让他去沽衣铺子买一身换洗衣服,顺便去澡堂子洗涮一番。
眼看又是二两多银子,嚓嚓嚓搭了进去,泡都没冒一个。
公孙胜权当是西门庆怜悯读书人,没成想西门庆还要留此人住下、还准备资助他温书、赶考的费用!
穷家富路。
赶考不仅仅需要大量盘缠,还需要巨资去交游士子同年、拜会大儒前辈,还要花钱去买最新版的往年中榜进士们的答题书籍。
这些,都是极其费钱的事情。
西门家老的老、小的小,不是病号就是妇孺。
等鼓上蚤时迁辞别的时候,公孙胜估计西门庆还会赠送他一盘程仪。
又是资助孙立、又是接济张泽瑞、又是天天这么多人胡吃海喝的,谁能扛得住?
唉……
看着不慌不忙的西门庆,公孙胜是真的想大吼一声:皇上不急太监急,贫道这是吃饱了撑的!
一定得让西门大郎多教自己几招法术,要不然真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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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公孙道长莫急。”
西门庆见公孙胜一片赤诚,也不好意思继续打趣他了。
开口安慰道:“人家李太白都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得过且过图个快活!钱来钱去,少讨怄气。”
说着,话锋一转:“咦,公孙道长乃出世之人,怎地倒叫我珍惜钱帛起来了?”
公孙胜道:“出家人劝告红男绿女看淡身外之物,那是为了让他们莫陷入欲海,成为钱帛的奴隶。清心寡欲,方得真正的欢乐安宁。”
“顺便才好多捐一些银钱给你们?”
西门庆含笑看着公孙胜道:“你们出家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贫道一天不过是一壶酒、一斤肉罢了,哪用的了许多?”
公孙胜负手而立,一副超然脱俗的得道模样,“银钱,只有花出去了才是钱。若是堆在地窖中发霉,那不过是一堆石头疙瘩一样的物什罢了。”
西门庆由衷的夸赞了一句:“道长好见识,拨皮抽芯直捣黄龙…咳咳,是直指本质。不过,道长挣的银子,是不是有点多了?”
“多乎哉?不多也。”
公孙胜侧头看着西门庆道:“大郎尚且年幼,有些事情还不太懂。可曾听说过封桩库?”
看来,这位公孙胜道长,还是一位爱国人士,心心念念的想给封桩库添砖加瓦呢。
西门庆摇摇头,表示不知。
封桩库?
身为大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用来收回燕云十六州的专项军费嘛,只是西门庆对它不感兴趣,与什么储备金差不多,离我们这些小民太遥远,不太熟。
开裆裤,倒是刚扒下没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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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午时三刻。
今日为了等张泽瑞回来,午饭开的迟了一些,饿的时迁盯着菜园里的两只母鸡,吞了好几次口水。
“笃笃笃”叩门声响起,时迁嗖地一下,蹿的比谁都快,去开了大门。
却是阳谷酒楼里的小伙计,送来了饭食。
等到伙计们将饭食从食盒中取出来放到桌上,时迁一看:又是素席。
便蔫头搭脑没了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