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傅说守定岩前版,
叹灵辄吃了桑间饭,
劝豫让吐出喉中炭。
如今凌烟阁一层一个鬼门关,
豁出去一身胆,
西门庆技惊阳谷县。
西门亮、西门庆与公孙胜,联袂进了县衙内宅。
只见不大的卧室里人头攒动,乌泱泱一大片,全是人。
这些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个个脸上都露出惶急之色。
尤其是那个方知县的小妾和曹押司,最是焦躁不安:方知县若是就此一命呜呼了,小妾好比缠绕在大树上的藤蔓,自此就没了依靠。
曹押司好比附着在牛屁股上的蝇虻,又得费心费力的找下家……毕竟像方知县这种吃饱了饭,就不管事儿的好知县,难寻。
西门亮与西门庆进得门来,那卧室里跳大神的巫师、口中念咒语的神婆、手忙脚乱的大夫,那是八仙过海各展神通。
都在负责救治,那就意味着弄死了方知县,大家都没责任。
集体负责,就是都不用负责。
公孙胜在门口见群魔乱舞,皱着眉头,不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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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亮摸了摸方知县的脉搏,又俯身将耳朵贴在方知县的胸口,仔细听了片刻。
这才一脸凝重地走到西门庆身边,低声道:“脉搏微弱,呼吸几不可闻,有破腔之音。难,你爹我是没多少把握能救活大老爷。”
“那就走呗。”
西门庆低声道:“有三分把握,便可以一搏。若是有五分把握,就铁定出手。如今亮哥儿有几分把握?”
西门亮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西门庆见状,正欲转身离去,却被西门亮伸手拉住了。
“庆儿,你可有把握?”
西门亮轻声道:“若是再拖延下去,大老爷活不过一时三刻!那公孙道长,可教了庆儿你医术?”
西门庆道:“真正的医理药理,公孙道长少有涉猎,其修为也不高,也就是知道童子尿可以入药、认得狗尾巴草。倒是教了我认穴位经脉、运气练功的法门。”
西门亮道:“胡说!公孙道长乃化外高人,天纵奇才,白日望气夜观星象。他老人家即便是志不在杏林,随便涉猎一二,又岂是我等庸医能望其项背的?快快去请公孙道长施展无上妙法,救大老爷一救!”
老人家,天纵奇才?
亮哥儿你不愧是庸医,药吃多了,脑子吃出后遗症了吧?
公孙胜还没你大呢,怎么就成老人家了?
我怎么不觉得他天纵奇才呢?天天出去骗财的本事,倒是不差。
很多小魔术……咳咳,很多法术,比如纸人站立,两个纸人抬筷子,墙上画盏灯一点就着,比如米缸里显现字迹……还是我教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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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西门亮不依不饶的样子,西门庆估计不出手救治方知县的话,难以脱身。
只好出门走到公孙胜面前,低声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哄玛丽哄,猪啃草根,拱呀拱。”
公孙胜诧异地道:“大郎你做甚?怎地念起‘净天地神咒’来了?”
“而且后面这是什么咒?贫道怎地没听说过?”
后面几句,西门庆念的又小声又快,公孙胜没听懂。但是知道西门庆别看人小,却学识极高,应该是有出处的。
拉住西门庆低声问道:“快快道来,后面那是什么咒语?”
西门庆甩开公孙胜的爪子,转身道:“回去再说。”
一边说着,一边回到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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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亮见公孙道长与西门庆嘀咕半晌,以为公孙道长教了他几招,赶紧拉住西门庆紧张地问:“怎样,怎样,道长可是教你如何救治?”
西门庆挠挠头,扭了一下脖子,看起来像是点头的样子。
咱是好人,好孩子都是不撒谎的。
至于你们怎么理解,这就不是我能够管的了的不是?
西门亮大喜:嘿,道长就喜欢庆儿,缘分呐!
咱西门家离兴旺发达不远了!
只见西门亮举起手,把双手从宽大的袖子伸出去,冲着上蹿下跳弄的满头大汗的巫师神婆子厉喝道:“统统给我住手!喷两口浊酒、洒几滴鸡血就能治病了?岂有此理。出去出去!”
事情来的突然,那神棍刚刚含了一大口酒,正准备喷,被西门亮这一嗓子,给活活吓得咽了下去……还咽岔了,立时被呛的咳嗽不止,差点连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
那神婆正高举着一碗鸡血,一只手拈兰花指,准备弹鸡血。
吃此一惊,那碗鸡血顿时兜头盖脑地泼在自己脸上,瞬时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