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初见一脸疑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得糊里糊涂地接过了伞。
把伞交到纳兰初见手里后,陆章台从书箱中拿出了那本《冬日南窗事发》,接着从纳兰初见的手中抢回了雨具,又把书本递了过去,道:“书给你看,公子可不准生我气了。”
纳兰初见笑口一开,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皓齿。
他正要去拿书,不料陆章台忽然将手收了回去,抿着嘴笑道:“不过,我有个条件:公子与我在书院中,要假装不相熟的样子。”
纳兰初见思索了一会儿,小声试探道:“那我们放了旬假,可不可以一起去听雨巷吃红豆糕?”
陆章台笑着点了点头,将书递了过去。
纳兰初见连忙将书籍放进了怀中:“陆姑娘,下着雨,你怎么到湖边来了?”
“我在藏书楼看书,听见雨声,一看,公子竟然在这里。”陆章台背过身,没好气道:“幸好今日我带了伞。”
纳兰初见回头一看,果然见到藏书楼隔着青庄湖不远。
十月十七日,福记明显发觉自家公子的脸色明朗了许多。纳兰初见一如往常在辰时二刻踏入了国语堂。这一日,定是心情舒畅的缘故,他瞧那丛山茶花都越发娇艳欲滴了。
当国语堂中的喧闹忽然安静下来的时候,康静初站在了楼台上。康静初有一双温柔的桃花眼,恰似一汪春水,穿着一袭蓝水纹罗裙,温婉端庄。她便是给北院弟子们上早课的教习。只不过,纳兰初见这几日心不在焉的,所以到没注意到她。
直到今日,才知原来上早课的教习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陆章台暗自将她与陆章台做了比较,一想起那丛浅红色的山茶花,便觉得还是陆章台略胜一筹。况且,他对康教习也没有半分多余的遐想,只不过是人家确实美貌出众罢了。隐隐的,他暗自还有些敬佩康静初:她的年纪比姐姐差不了三四岁,却已经是京口书院的教习了。
纳兰初见虽然喜欢看书,但是大多是闲书,像康静初讲解的经文算术这些,他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一开始,他还能勉强认真听听。一个时辰后,他几乎快要睡着了。福记见自家公子枕着香腮,暗自笑了。他索性悄悄出了国语堂,到街上买红梅去了。依照他对纳兰初见的了解,等下若是睡着醒来,定要品一盏红梅,以此回一回神。
福记走后不久,纳兰初见就被一个纸团扔醒了。他眯着眼将那纸团打开,只见字迹清秀,写着:不准睡觉。他立刻立起身子来,睡意忽然之间全无了。他瞧了一眼前面那道倩影,嘴角扬起了一抹幅度。
纳兰初见清醒之后,依然是不听讲的,正在无聊之际,他忽然想起了那本《冬日南窗事发》,于是很快从书箱中把那寻了出来。他兴致勃勃地打开了第一页,只见纸上写着几行小诗——《邻家》:
君不见,对镜梳妆,明月高楼照寒窗。君不见,也上红墙,空对梨花两不望。君不见,罗衣倾斜,伊人独自坐空房。君不见,辗转反侧,窗下泪容有清光。
原来,陆章台的这是一本诗集。纳兰初见一读完这首小诗,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一个在月光下犯了相思的多情女子,便觉得心里涌出来一丝悲凉。虽然如此,却又教他不愿立马翻到下一页。似乎,这首《邻家》天生便有一种让人依依不舍的情思。
正在纳兰初见出神之际,一袭蓝色罗裙已经立在了他的身旁。康静初轻轻地将《冬日寒窗事发》从他的手中取出来。这时,纳兰初见才反应了过来。他立马站起来,行了弟子礼:“弟子上早课看闲书,请教习责罚,弟子甘愿受罚。”
“其他的责罚倒不必了,你将这一页念给众人听听便是了。”康静初温柔的笑了。
“是。”纳兰初见恭敬道。随后,他便温声将《邻家》念给了众人。
纳兰初见将《邻家》念完后,众人都还意犹未尽。
康静初的眼睛里放出了温柔的光:“这本诗集很好,可否借我拜读一二。”
闻此,纳兰初见和陆章台偷偷对视一眼,都面露喜色。只是,纳兰初见忽然想起七日之期,道:“这本是从藏书楼借的,今日便是归期。教习若是要品鉴,待弟子还书之后,再替教习借来便是。”
“哦。”康静初想了一会儿,道:“既是如此,你还书之后,我自己去借便是。”
这时,紫禁城的钟声一连敲了七下,午时已到,弟子们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