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章台同样有些诧异:“纳兰公子?你怎么在梧桐院呢?”
“贵府长女出阁,在下前来贺喜的,只是不曾想迷了路。误打误撞,竟到了陆姑娘这里。”纳兰初见腼腆一笑,小声道:“看来,在下跟姑娘颇有缘分。”
陆章台脸上一红,抢白道:“谁跟你有缘分了?”
纳兰初见傻傻的笑着,不说话了。这时,梧桐院外跑进来一个上等丫头,她歇息了一下,道:“四小姐,大小姐让你去绣楼上,她有话嘱咐你。”
“知道了,你去回禀大姐姐,我马上便来。”
闻言,那个上等丫鬟便要离去,她走到门口,回头瞧了一眼纳兰初见后,才转身跑了出去。
陆章台放下手中的小狼毫,道:“公子既然迷了路,便跟我一道去前院,可好?”
纳兰初见欣然点头。
将近午时,两人一起来到了前院。此际,院中聚集的人更多了。这些人都是锦衣玉服,无一人是布衣。众人见院中走来一对金童女玉,纷纷注目。
人群中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身着一袭玄服,留着一部小须。此人怒气冲冲,大步走到陆章台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怎的私会外男?”
“大伯,章儿没有。”陆章台急道,几滴泪珠不停在眼眶中打转。
听到陆章台一辩解,西山伯陆知章更是怒火浇心,伸手作势便打。
说时迟,那时快。纳兰初见一把将陆章台拉倒自己身后,接着,伴随着“啪”地一声轻响,他的左脸上起了一片红色。
纳兰初见强按下心中怒火,依然行了晚辈之礼,冷冷道:“伯父误会了,在下先前迷了路,误入梧桐院。四小姐因为大小姐派人来请她上绣楼,这才将在下引了出来。在下的清誉虽是小事,如若连累了四小姐的名节,却不好了。”
“哼。”陆知章见纳兰初见虽衣着华丽,但口音却不是京都人,便盛气凌人道:“本爵管教族中子女,公子一个外乡人,也要管陆某家事?且不说,本府的礼单可曾有公子的大名?”
此话一落地,纳兰初见的血性上来了,他忽然抬起头来,横眉冷对陆知章,丝毫不惧。
院子中,众人都在瞧这场热闹。人人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笑,心中都在暗自思量:且看看在这伯爵府中,这紫衣公子如何收场?
就在此剑拔弩张之际,只有陆金玉的眉心漏出一丝担忧,因为他看见欧阳明月的轮椅滚动了。在场的人,只有他知道纳兰初见是欧阳明月的朋友,但因为事发突然,他已来不及告诉自己的父亲。并且,他还不敢肯定,欧阳明月会不会为了这个外乡人跟伯爵府翻脸?
陆知章见欧阳明月缓缓而来,还以为是来帮他说话的。以至于当他看见欧阳明月停在纳兰初见的身边时,还有些目瞪口呆了。他看见欧阳明月那双冷若寒霜的眼睛,心里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欧阳明月看见纳兰初见脸上的红印,一定生气到了极点,以至于他连对西山伯的称呼都变了。这位穿着黄袍且眉心有一颗朱砂痣的公子一字字道:“陆爵爷,初见的清誉,他自己虽然不看重,可这并不代表义父不看重。他既是外乡人,除了北地,还有其他复姓纳兰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想起:北地纳兰家与卫府乃是世交。陆知章的心里更是如同劈下了一道闪电,他都有些不敢瞧那张发红的脸了。但他毕竟是久经官场的权贵,刹那间便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道:“原来竟是纳兰公子,明月,你咋不早说呢?”
欧阳明月冷笑道:“可惜爵爷一代先天宗师,那一巴掌的速度,只怕长城烽火台上那一袭红衣都扇不出来,也许,义父也是扇不出来的。”
众人只觉心惊胆战。遥想纳兰虎姬,提一把金错刀——红绸,坐镇长城十载,官家亲赐一品军侯,封号为朱,天下谁人不知那一位帝国女侯?至于都察院首,那是如今红极一时的天子红人,当朝百官,六部尚书,谁不礼让三分?
陆知章脸皮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欧阳明月提到的这两个人,任何一个都是可以在他这伯爵府里横行的存在。他强行咽下一口口水,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向纳兰初见俯身行了一礼,道:“今日都是伯父的不是,伯父也是为了章儿的名节,才动了怒气。公子便看在章儿的面上,可否消了气?”
纳兰初见回头看了一眼陆章台,冲她一笑,才回过头,淡淡道:“今日是大小姐出阁的日子,陆爵爷自去招待贵客便是。在下不将此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