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初见侧身一看,只见院子里一位成年男子长身玉立,莫约三十岁,手中握着一根玉笛。欧阳明月凑近了纳兰初见,轻声介绍道:“此人名叫宋文书,是如烟斋的老板,一身气功非凡,大家习惯称他为如烟斋先生。”
这时,宋文书已经走进了穿堂,他将右手轻放在陆金玉的肩头,慢条斯理地说:“陆公子乃是伯爵府嫡长,宋某岂敢反客为主?”说着,他往下一按,陆金玉居然只坚持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坐了下去。
纳兰初见心里吃了一惊,只凭此,便知此人气功之强,在自己之上。
这时,李青城也站了起来,对宋文书行了一礼,问道:“我等知先生才高八斗,善于诗词。今日适逢良辰,先生可否作诗一首,以助雅兴?”
李青城刚说完,院子里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既然诸位赏脸,宋某便在此献丑了。”宋文书环顾四周,见到院子的角落里开着一株红梅,又在四位公子身上扫过,便来了一丝灵感。众人只见他缓缓道:
“公子穿堂奉茶来,曾经冷烟横堂过。炉中寒香还未起,琉璃盏内已褪色。”
诗念完后,众人细细咀嚼,纷纷叫好。这些人虽然大多散在院里各处,但无一不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谁不会留心穿堂里的四位权贵公子呢?宋文书的诗一出来,众人都觉甚妙。
李青城笑问道:“先生,这首诗可有题目?”
“堂外红梅。”宋文书笑眯眯地瞥了一眼纳兰初见,问道:“纳兰公子,你觉得这题目如何?”
“先生的题目,甚好。”
这时,西边绣楼上传来了康静初的声音:“先生的诗虽好,只不过格调偏冷了一些,不太适应良辰。小女子不才,有一首小词要念念,还请先生指点。”
康静初温柔的声音平缓地飘扬在院子里,足见其气功深厚。宋文书道:“姑娘年纪轻轻,已是顶尖上品武士,不愧是礼部尚书康大人的掌上明珠。既然姑娘也有佳作,指点不敢当,宋某听一听倒也无妨。”
康静初嫣然一笑,朱唇微启:
“鼓乐声中郎君到,身着红袍,来客堆海潮。画堂红烛燃不尽,万户捣衣度春宵。但愿与君长相好,回忆平生,无数多情恼。碧玉搔头重楼高,不教山盟成缥缈。”
词罢,众人喝彩如雷鸣。欧阳明月听得如痴如醉,忙问道:“康姑娘,这首小词可有题目?”
康静初细细瞧了一眼欧阳明月,温柔地道:“自然有的,叫做平生令。”
欧阳明月远远地给那绣楼窗边的女子行了一礼。康静初也对欧阳明月点了一下头。接着,她问宋文书:“敢问先生,这首小词如何?”
“凭此首小词,姑娘可以为宋某之师也。”
康静初莞尔一笑:“先生错了,可以做先生之师者,并不是我。这首小词乃是我摘录自《冬日南窗事发》这本诗集之中。而它的作者,正是陆四姑娘。”
由此,陆章台的《冬日南窗事发》这本诗集的名字深深地烙印在所有宾客的心中。特别是那些未出阁的金枝玉叶,她们此刻的年纪正对这样的婚姻有着强烈的期盼。
当众人都还沉浸在诗情画意之中的时候,西山伯爵府外忽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响,正如平生令中写的一样:鼓乐声中郎君到,身着红袍。那新郎陈籍在人群簇拥下,走进了伯爵府。纳兰初见瞧了瞧,见那青年公子剑眉星目,直若画中人似的。
很快,伯爵府的下人们就在院中摆下了上百桌宴席,众人落座,其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宴席结束后,新娘陆芝兰盖着红盖头,在陆章台的搀扶下,缓缓下了绣楼。然后,陈籍上前,将陆芝兰背了起来。这时,陆芝兰忽然道:“四妹妹,记得将《冬日南窗事发》给我寄一本去。姐姐在此,先行谢过了。”
陆章台流着泪:“是,章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