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芝兰出阁后的几天里,陆章台的《冬日南窗事发》受到了京都几乎全部闺阁中人的喜爱,甚至是一些无忧无虑的贵妇们也是常常捧着这本诗集在读。只在及其短暂的时间里,这本诗集便印刷了上万册,至此,《冬日南窗事发》风靡全城。
陆章台更是声名鹊起。初心阁日日门庭若市,前来买书的人络绎不绝。再看同在宝甲大街上的如烟斋,情况便是江河日下了。本来凭着如烟斋先生在京都的才名,此店在京都书行中一直处于龙头地位,但是由于《冬日南窗事发》的异军突起,它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开始动摇了。
十月二十二日,纳兰初见在上早课的时候,偷偷传给了陆章台一张纸条:陆姑娘,上次在藏书楼借的《冬日南窗事发》还没看完,就因为七日期满而还回去了。今日酉时,姑娘可否与在下一起去初心阁买书?
过了一会儿,陆章台悄悄穿回来一张纸条:天冷,我不去。
看完纸条后,纳兰初见明显感到了一阵失望,他独自郁闷了一会儿后,又满怀希望地提笔,片刻后,传了一张纸条出去:陆姑娘,作为回报,在下请你吃红豆糕,而且,还带你去茶楼中听闲书,好不好?
很快,纳兰初见收到了一张喜闻乐见的纸条,上面只一个字:好。然后,纳兰初见用笔轻轻戳了戳陆章台的右肩,等陆章台身子往后靠到他的书案上时,他才往前一倾,俯身在陆章台耳边低声道:“酉时二刻,我在听雨巷的巷口等你。”
陆章台点了点头。接着,她便恢复了原来的坐姿。而纳兰初见还停在那里,因为有一丝从陆章台发丝上剥落的山茶花香气还残留在那。这股味道,他哪怕只是闻上一下,也是极开心的。
下午酉时二刻,纳兰初见并没有按照规定在听雨巷的巷口等待陆章台。因为当他到了巷口的时候,他突然变了主意。纳兰初见一个人走进巷子里,听着哗哗的水流声,独自来到了石阶下的一处小摊旁,温和地向小贩买了两盒红豆糕。还说,让小贩先热着,不忙取。
过了一会儿,纳兰初见抬头看了看晦暗的天色,感觉陆章台就快来了,于是便向小贩取了热乎乎的红豆糕,故意躲到摊子的小旗边,只探个头。等他远远地看见那一袭粉红色狐裘从长长的石阶上一步步下来时,纳兰初见连忙将头都收了回去。
他暗自笑着,接着安静地等待。陆章台还以为纳兰初见还在巷子口等她,不料等自己经过了那个红豆糕摊子之后,忽然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一下。她诧异地转过头来,便瞧见了一张春风送暖的笑脸。
陆章台假装生了气,皱着眉道:“你干什么?吓到我了。”
“姑娘别生气。”纳兰初见从身后拿出一盒香喷喷地红豆糕来:“你看,这是什么?”
陆章台嫣然一笑,抢过了红豆糕,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还在哈气。
看着她那一副贪吃的可爱模样,纳兰初见笑了:“姑娘,小心烫嘴。”说完,他匆匆跑到那个糕点摊子前,找小贩要了一双竹筷,接着又急急忙忙地奔了回来。陆章台嘴里还包着一口香甜的红豆糕,满脸疑惑,不知道纳兰初见到底要干什么。
正当她纳闷之际,纳兰初见夹起一块糕点,轻轻吹了一下,才将其送到了陆章台的嘴前。
纳兰初见长大了嘴:“啊……”。他在示意面前的青年女子张嘴吃糕点。
陆章台想不到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居然懂得伺候别人,倒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她瞧见纳兰初见那一副幼稚的样子,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一口咬在那块红豆糕上。纳兰初见松了筷子,又夹起了另一块,慢慢地吹冷。
陆章台道:“公子自己吃一块。”
“在下不饿。”纳兰初见笑了笑,又将筷子送了过去。
就这样,在听雨巷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纳兰初见喂了陆章台慢慢吃了两盒红豆糕。之后,两人结伴而行,出了听雨巷,往初心阁去了。其间,他们路过了如烟斋,只见这里顾客稀少,生意已经大不像往常那么景气了。
以前,陆章台的月例是极少的,几乎不够一日三餐,对于无法习武却初通文墨的她来说,去初心阁写闲书倒是一条不错的安身立命的门路。幸好,初心阁主招留了她,还默许,闲时,她可到楼上写书。虽然工钱不多,陆章台还是欣然接受了。
如今,《冬日南窗事发》出了名之后,陆章台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几日来,她已经是初心阁的瑰宝了。初心阁主不仅给了她一大笔稿费,还给了她许多特权。比如:时下最流行的闲书,楼上都给她留了一本。
在初心阁里无数道羡慕的目光下,陆章台直接带着纳兰初见上了楼,取了一本精装的《冬日南窗事发》,轻轻交到了纳兰初见的手上。接着,纳兰初见便带着陆章台去了一座茶楼之中。
这里人声鼎沸,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两人上了二楼,四面八方都是靠着窗户的位子。纳兰初见选了北窗下一个位子,等陆章台落座后,他便将身后的窗户关上了,还放下了珠帘。随后,他也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