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站在那水乡郡第一公子面前的那一袭紫衣,已经完全不是刚刚那一副斯文安静的样子了,反而犹若云泥之别,一脸寒霜,两道如狼似虎的目光简直不是从一个人类青年身上暴射出来的,更像是出自一头冷若冰霜的妖兽。
黄英不愧是名副其实的膏粱纨袴窝囊废,仅仅是纳兰初见这个冷血的模样,已经将他吓得心惊胆战,失魂落魄的了。他的脸色更加雪白了,两片薄唇也在不停地哆嗦着,这导致他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公子,黄英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纳兰初见一言不发。可是,这样一来,空气就更加冰冷死寂了。
四周的金衣阁的红衣女子只敢远远地观望,一动不敢动。她们何曾想过,那个在水乡郡作威作福十多年的富贵公子哥,也有苦苦哀求的一天。
令她们大开眼界的是,黄英顶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看见纳兰初见眼里的杀机,再也顾不上面子的问题了,双腿一弯,无力地跪了下去,不停在地上磕头求饶。
这一幕,正是纳兰明珠更衣出来之后,见到的画面。
她身后的小玉看见此处一片狼藉,自家的老板已经颓废地瘫倒在地上了,而那个在水乡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风云人物,此刻正跪在那一袭紫衣面前,匍匐在地。
这一切对于已经在水乡城生活了许多年的小玉来说,就像是神话。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发现一时间卖不动步伐。
纳兰明珠虽然想过自己哥哥能够应付那个飞扬跋扈的黑袍公子,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更衣之后,出来见到是这样一幅荒唐的局面。
那个褪去了一身小红袄,而是穿着一袭梨花白锦裙的小女孩儿跑到纳兰初见的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的问道:“哥哥,你要拆了这座金衣阁?”
纳兰初见看着自家的妹妹,果然是小公主一样的美丽。
所谓的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真是所言不虚。更何况,纳兰明珠年纪虽小,但是眉目之中,早已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美人胚子的痕迹。
那件小红袄尚且不能镇住她的天生丽质,如今这梨花白锦裙无疑是锦上添花了。
纳兰初见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那红润的脸蛋儿:“哥哥就说,我家丫头呀!生来就是明珠一般的宝贝。”
“哥哥!”纳兰明珠摇了摇纳兰初见的手,撒娇道:“你再说,福丫头就不理你了。”
纳兰初见马上向纳兰明珠告饶,然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黄英,淡淡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黄公子,自去便是,不用跟在下行此大礼。”
那黄英如获大赦,落荒而逃,急急忙忙地,在楼梯上绊了一下,一阵“咚咚咚”地摔下楼去了。
这时,那吴禄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忙爬了过来,求道:“公子,小人也是迫于黄英的权势,不是故意与公子为难的。他在水乡郡一手遮天,金衣阁实在得罪不起呀!”
纳兰明珠撅着个小嘴,气鼓鼓地道:“阁主难道就得罪得起我哥哥了吗?”
吴禄立马一面贴地,不敢多发一言。
纳兰初见早就见多了这些左右逢源,见风使舵之辈,也不想多跟这金衣阁主为难,慢慢走到了青藤椅边,坐了下去:“阁主,也不用担心,既然我家丫头已经得到了梨花白锦裙,在下也就不再过多追究了。只是,有一件事,还要阁主帮忙。”
“公子请说,小人一定尽力而为。”吴禄知道这位金主看起来不是黄英那一路货色,言而有信,见自己保全了一条性命,喜形于色。
纳兰初见看了小玉一眼,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下兄妹俩来此,颇得小玉姐姐照顾,所以我想将她赎走,烦请阁主将小玉姐姐的卖身契给在下吧!”
这一件事,对于金衣阁主来说,简直算的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吴禄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将小玉的卖身契文书交给了纳兰初见。
像金衣阁这种比较正规的地方,自然是有卖身契的。至于,福丫头被卖入云舟镖局,乃是私贩,不是白道,讲究人货两清,不存在什么锲约文书的。
纳兰初见将那份卖身契在琉璃灯上引了火,当场烧在了铜盆中。然后,他把小玉叫了过来,道:“小玉姐姐,还不把金票银票交还给阁主,现在,你已经是自由身了。”
小玉感激涕零,连忙将金票银票给了金衣阁主。金衣阁主看了看纳兰初见,一时间不敢收,还说这梨花白锦裙就当是送给福丫头了。
纳兰初见向来不轻易欠人东西,把金票银票连同小玉的赎金一起给了吴禄,然后带着自己妹妹下楼去了。
他们兄妹俩上了马车,然后出了锦衣坊,回到了清贫巷。纳兰初见率先下了车,才将纳兰明珠抱了下来,然后又从马车里搬那些蚕丝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