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样有钱的公子算是良配吗?”
阳光算不上烈甚至有些过于温柔,两人走向回家的方向,那正是路途的中段,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俩这次本就是逆着时段而行的,往常他们或是在家中歇息顺便做些小物件,又或者还在卖出那些货物,如今却早早便向甘甜村行去,当然见不到什么行人。
“他吗?京城来的城守的公子,确实算是良配吧。”
她说的对,唯独错误的是对着自己承认了这些,还有真的能够嫁到那人家中为妻。
原本只是仿若闲聊般的话语,听到这里童息却突然停住了歪斜着的小木车。
我该如何去挽回眼前这个女人?他松开了抬车的扶手,转过了身。
“今天,那个男人是来找我的,你不要乱想。”
“我知道。”
眼前的女人依然带着笑,手上不知从何时拿着从何处折来的枯枝,应答的非常快,仿佛根本没发现童息情绪的变化,那句知道明白有些像是敷衍。
对一个心思已经变了的女人,刚刚的话语,怕是已经被打上肤浅和小气和自大等等标签了吧?眼前这个女人真正的心思又会是什么呢?
一种无力感从指间蔓延到心口,让童息心头有些难受。
他知道,一切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中。
再次转身扶起木车向前推进,两人却没有再次互相交流,不像平日那样总是有个喜鹊在耳边叽叽喳喳一样,除了脚步声,他们一路行行得很安静。
村口的老树慢慢进入到了视野中已经度过了危险的段落,息才背着身子轻声说:“我,没有机会了吗?”
“你在说什么,童哥,我听不懂。”
听不懂,听不懂。童哥,童哥!
微微用眼神瞥见身后的姑娘,她穿着整个村子女孩儿们穿不起的纱衣,那青色的模样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但童息却感觉两人已经生活在两个世界了!
“一路安好。”他这么说着,并没有等身后人儿的回应。
“一路顺风,童哥。”
两人在村口分道扬镳,一个往树的左边,一个往树的右边,仿佛两个路人。
小镇上的故事,没到晚上便传到了父亲童会的耳中,他急匆匆从外面跑进只有三间小房的屋子,望着在火堆前雕刻树根的童息,满脸的焦躁变为一抹叹息。
“你这臭小子怎么闹出这么大事还能这么镇定,你媳妇可是要给人抢走了。”
这家中多得是精巧的家具,虽然房屋看起来不算怎样,但是桌椅柜台都泛着油亮的光泽,被昏黄的火色映照得十分温润,随着火的跳动,火舌在童息那双专注的双眼中跳动,他停住已经快成型的人参树根,让锋利的雕刀移开自己的视线,左手将整根物件包在手中。
“如果她真的是别人用武力抢走的,我当然有办法,你儿子我何尝是一个好人过?可是我这样的一个恶人也是有底线的,人心变了,我哪怕将她抢回来又能如何?”
无非是贪恋财富,或者带着嫁入世家豪门的贪心而已,这样的状况,息该如何做?
将她一辈子拘在身边吗?拘束一个女人的肉身,然后像仇人一样互相敌视!还是干脆将那个抹着脂粉的公子做了然后亡命天涯?身边还带着一个变了心的女人?
“孩子,你脑子是不是傻了,全镇人都知晓那丫头是你的未婚妻,你又不是抢别人的妻子,怎么就不能弄在身边?明日我便叫媒婆去下聘礼,后日就婚配,婚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俩能够做主。”
他甩甩袖子擦干身上不知是酒水还是什么的液渍,径直往西去了。
父亲能够成功吗?通过那个看似平日满脸感激却倔强得不曾再婚配的谢母,真的能让她回心转意吗?
她可是那个女人从婴儿一手带大的啊!
想着一些胡乱的念头童息松开左手,那原本白色的树根已然变成了碎屑出现在手中,这时的息才发现那双原本稳定的左手,如同冬日将手伸进水中,再拿出在寒风中吹拂那样颤抖着。
这一夜出奇的长,父亲很晚才回来,不知是否过了辰时,在自己贴补家用时慢慢健壮起来的母亲也出奇的安静,厅堂前只有童息用雕刀勾勒线条和轮廓的声音,随着些许碎屑飘到火盆中发出噼啪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能走入他的耳中。
再次醒来,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羊皮制成的外袍,而脚下的火堆也已然熄灭了。
再看昨日的作品,几根大小各异颜色不同的树根都被雕琢成一个人的形貌,那是她的相貌。
“原来我童息,也只是个离开了女人便失魂落魄的货色吗?”
再次站起身,父母的卧室开着门,周边父母都不在家,此时已是午时,自己已经错过一顿饭了。
推开大门,让刺眼的光穿透眼皮照在自己身上。
这时他才发觉外面热闹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