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童息还穿着简陋未裁剪的兽皮,看起来十分落魄,他抬起头,声音像外面的空气一样冷。
“小肉夹细面,熊掌配鸭头。”
“你是?”
女人四处张望,刚吐出些话语,却又停住,她转过头,对着另一边的柜台说:“玉晴,你盯着大强和憨头看着点店。”
“知道了。”
自柜台下钻出一个小丫头,十一二岁的样子,她好奇的望着眼前的高大男人,专注盯着,也不知道怕。
也是,外面那俩和息身高差不多的大汉经常在身边,他们一个浑身腱子肉肉眼看得出的健壮,一个稍矮却胖得非常有力量,他这样瘦稍的体型也不算什么了。
正想着闲事,那女主人便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才回头低声对他说:“跟着我。”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后门走,转过屏风,登上了向上的楼梯。
厅堂里四对男女都在小声笑着交谈,没注意消失了俩人,只有那个老妇人眼睛一瞥,也没什么动作,都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上了楼,来到一个四周蒙着红布的暗间。
“少年郎,你是谁。”
“家师冯笑隆。”
“你是老家主的徒弟?”那女人将脸凑到这个年轻的男人脸上,疑惑立刻涌上她的心头。
这个男人,凭什么被老家主看中,怎么看也是稀松平常的模样,既不健壮,也不英俊。
这个男人的名字,她是知道的,他的名字和画像,在四年前出现在她的案上,上面是这个孩子当初更加稚嫩的模样。
那时,她的丈夫还在,那时冯家的金店借着老皇帝的权势开遍整个大宋的大城,那时,冯家不是如今窘迫的样子,家主还是手掌五万人的齐眉军的实权将军。
如今,只剩下几百个残疾的老亲兵和他们的子嗣,这条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谍报队伍,还有仅仅十几个人的,单薄的冯家亲眷。
“我叫公孙画眉,是浅云城的主事,这里是我继承自丈夫宋昆的金银首饰店,你作为老家主的徒弟,可以支使这里的一些资源,但是若是超过了,需要主家的命令和书信,或者出现意外状况才可能避开那些限制。”
“我命令你,寻找半个月内所有与我师父有关联的人,找到可能杀害我师父的凶手。”
“你说什么?”
她瞬间站了起来,眼睛仿佛在一刹那染成了红色,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得老大。
她不敢相信,那个老人的死讯在瞬间撕碎了她的一切心房。
她曾是冯家的侍女,几乎整个少女时期,都是看着那个凶悍的老人击碎所有敌人的模样,在她的心中,那个老男人简直是这个家族的顶梁柱,那样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可能死得默默无闻?
“这不可能。”她拍着眼前的桌子,没了一点矜持的淑女气质,像是一个男人被狐狸精勾引的泼妇。
“你若是男人,我便可以脱了这身衣物,给你看看我背后的血衣纹,师傅在六年前,便将血衣传承给了我,从那时开始,他那逍遥境的境界,便如同空中楼阁,只等我遇到生死的困局,或是他老人家寿终正寝时,才会暴露出来。”
“我绝不会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他突然遇难的死讯,或许老人家是突然遇到旧疾,也或许他与人约斗死于擂台之上,但理智告诉我,我师父死于了一场卑劣的谋杀。”
“这就是我,名为童息的男人,奔袭三百多里来到此地的原因。”
童息抬起头,即使与一名异性在昏暗的房间独处让他十分不适,杂念在仇恨面前却全部被掩盖,他的眼神,是哪怕死亡,也绝不会罢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