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这么做吗?
边上便是那天然书院,作为四十年前过去的人,回到这里,真是让人心情复杂,我们原本是同体一心,如今,却成了对手。
重要的是,浮屠书院,却输给了这里,虽然靠着近,占了许多低小的小官,但是在掌权的那些人里,名为皇家书院的浮屠,却一败再败。
你们这些老东西既然当初放弃了过去,又何苦再单独几人陆续过来,就让这座书院就这么死了多好,凭什么我们去了的八成师生,却不如留下的两成!
浅云城如今的郡守,市民百姓口中的城主,稳坐在安民府的厅堂中坐着主位,稳如磐石。
两日了,他也曾犹豫过登上那天然书院,维持表面的祥和,只是身后的人,却无法容许他这样做。
一个身穿黑色的皂吏走近了这座厅堂,快步几下便走到了他面前两尺处,他将头低得很低,佝偻着身子作揖低声道:“郡守,冯家的大公子,已经来了。”
“请。”
那人缓缓退去,这老人也整了整身体姿势,坐得端正了些。
一刻钟后,褪下披风的冯余情便从正门走入,他带着四人来这里,漆心留在了店铺中。
“金先生,学生余情今日入城,特地前来拜访。”
“来得好,你若不来,老身还得去请,冯贤侄请坐,昏火看茶。”
老人显得客气许多,他吩咐边上的男仆一句,便再次转过头来,此时余情已然坐在了他的左手边靠近他的位置整理了一下被压着的衣角。
“这在红尘游历,感觉如何?”
还未说过,眼前此人,是在京城掌管刑罚的副官,今年六十四岁,和那近五十的父亲同朝为官,以前给那淘气的弟弟擦屁股,那难免与眼前的老人打交道,那时这人还是一头乌黑,没想到这数年便让一半的青丝变为白发,看来这些年,眼前的人过得并不好。
“见了许多山水,听了许多故事,糟了几次劫掠,确实收获颇丰。”
“哦?见了些许盗匪吗?这倒也不奇怪,天下承平才八年,上一场闹剧仿佛刚刚在眼前,对了,不知贤侄是如何应对的?”
“学生带着些许财务,挂着几个有美艳女子的商队陪行,若遇到盗匪,规矩的便交钱过路,若是见到不规矩,收取钱财过分高昂,或是想要见色起意的,甚至要杀人灭口的,便杀之!”
“哦,这是何意?”
“险峻的地方难免会被盗匪占据,若是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便不会乱来,这样守规矩的盗匪占据了这里,其他的盗匪便不会轻易过来,那么如果一定驱散不了他们,也只能让那些守规矩的占据这里,维持路途的稳定,可若是他们乱了规矩,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更差,当然是杀之了事。”
“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清秀的男仆带着个相貌普通的矮个子女人,或许是厨娘什么的,一人端着个盘子,上面各自有一壶茶和三个杯子,将盘子摆在两人面前,便下去了。
“贤侄喝茶。”金诚将暗红色的茶汤倒入一个揭开盖杯子,挥手做出了请的手势。
若是在江南之地,那里可讲究多了,会请年纪恰到好处的少女端着青茶,还要在竹盘上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工序体现他们的优雅。
以前,大家都很吃这一套,直到天然书院的崛起,几个出身天然书院在朝堂的相公们大力禁绝奢靡,许多地方才成为如今只端泡好的茶水,让客人自己倒的规矩。
至于这是红茶而不是青茶,只因为如今是冬日,可没有新鲜的茶水喝,也算理所当然。
两人饮着茶,话题慢慢便变成了他那淘气的弟弟,说到回忆处,两人不时发出了吵闹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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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名为方大河的年轻人的话语,普通人不清楚,自己这样的人却明白,那些野兽,是不敢接近境界高深之人的尸身的。
无论是食用他们的肉,还是死去时在外形成的势,都不是所谓狼这样的野兽敢于尝试的,它们只会绕过这样的地域。
寻到遗体的方式十分简单,自己的心头却波动了些许思绪。
童息在那个转角站定,身后是畏惧着望着前方的两人。
入眼,便是那个老人穿着单薄的灰色衣物,露着骨节分明的胸膛,衣服前面被连胸斩断,或许战斗前,师傅是有着外衣的,只是战斗时他自己脱去或者被斩碎了,只看到那一道自左胸划过直到右腰的,狰狞伤口。
但,这也不是致命伤,至少不是最致命的那道,那单薄的心脏处。有着暗红的一个空洞,献血顺着那里淌了下来,他睁着眼睛,像是要把出手之人的脸记住,久久不闭。
仿佛一道闪电劈入自己的脑海,将童息带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我要回去,救我的父亲!”
“为什么?你修的剑还没有完成,你至少要达到逍遥境下纵横的程度才可以。”
“我要去救他们。”
“吃了它,不要急。”
“我要救他们。”
执拗的少年只是瞪大着双眼,未曾经历太多人生的他讲不出大道理。
袁铮今日,在夕阳要跌入地平线时赶到了这里,告诉他,地主张昆因为想要抢甘甜村的秀女谢雨环,与村子里她的寡母起了冲突,随后被他父亲带着村中二十多个青壮堵在村口,随后结下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