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揉揉脑门说道,“解烦僧这个人来得实在太过蹊跷,这人比东涯还要神秘,来得蹊跷,没得也蹊跷。他这么一死,很多事情都无法得到证实。”
凌长风点点头说道,“我也不和你瞒着了,我那日和非尘前去拜访解烦森,也是东仲孝的意思......”
“什么!”辟邪霍然站起,沉声道,“是了,是了,我早该想到的......”
凌长风一愣,说道“你什么意思?”
辟邪沉吟道,“你先说说看,东仲孝派你们去解烦院是干什么?”
凌长风说道,“我和非尘来此原是为了结盟而来,那东仲孝并未表明立场,而是让我们走一趟杜鹃密林。碰到了你这档子事后我们回去了铜雀楼,那东仲孝闻言,慌忙异常,急忙让我们再回一趟解烦院,并言明在解烦院的牌匾之后有要紧事物赠予我们。”
辟邪问道,“何物?”
凌长风沉声道,“是你先祖平南王留下来的兵法。”
辟邪脑子“嗡”的一下,握着辟邪剑的手紧了下,说道,“那你们可寻到了?”
凌长风长叹一口气,说道,“辟邪兄,这正是我要和你说我们所烦恼的事情、也是我们为什么对解烦僧这个人一无所知的缘由了。我和非尘知道事关重大,重回解烦院之后,什么都没了。”
这次轮到辟邪诧异了,他睁大了双眼问道,“没了?被烧了?连尸体也被烧了?”
凌长风摇头说道,“不是烧了,是没了,只留下一片空地,什么都没了。”
辟邪怔住了,呆坐在那里,凌长风叹道,“尸体、牌匾、院子,就这么消失了,就和说书先生说的鬼故事一样。”
二人坐在夜半子时的凤凰湖畔,小风一吹还有点凉飕飕,说来好笑,二人虽然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大人物,此时却不约而同有些害怕了起来。
辟邪忽然问道,“以玲珑阁的机关术能否做到这样的物事。”
凌长风回过神来说道,“我一生精力有限,在玲珑阁中所钻研的主要是武学一道,在机关术上却是少有研究。我后来细细回想,也觉得只有这种可能,是故已经修书一封送给了家妹,说明了其中原委。现在还在等待她的回复。”
说到这里,凌长风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这解烦僧会不会是有可能诈死?我和东仲孝提起此人之时,他总是避而不谈,似乎对这个人极其避讳似的。”
辟邪摇头说道,“非也,我虽然没能细查解烦僧的尸体,但一个人死了还是没死我还是能注意到的。”
凌长风说道,“我阅览阁中武经,曾经看到江湖上有一门神奇的龟息功。此功虽然不能助长修炼之人的功力,但运行龟息功之人可以做到隐藏气息,即使被人发现也宛若死人一般。这解烦僧可是会这门功夫呢?”
辟邪又摇摇头说道,“龟息功虽然神奇,但是运行之人固然可以隐藏气息,却并非是让气息消失至无影无踪。而且龟息功可以隐藏气息,但心脏必然跳动。解烦僧却是连心跳都没有了......你不要异想天开再说什么心脏异位之事。我们这一行做的就是要人性命,不会这么马虎的,解烦僧左右我都听过了,没心跳的。”
却见凌长风此时神色有异,淡淡说道,“我倒不是想到这个,只是觉得辟邪兄这些年真是际遇不凡,又是得了寒鸦铁令,又是得了巫蛊秘籍。如今听你话里话外,想必是这神秘的龟息功也是习之有成。辟邪兄,你到底手握几张底牌?”
辟邪冷笑一声说道,“底牌有的是,只是底牌再多,却不是我做庄家。”说到这里,他继续回到方才讨论的话题说道,“解烦僧身死是真,但我却有另一个想法。”
凌长风点点头说道,“我了然,你是想知道是不是又是人皮面具的事情吧。”
辟邪点头说道,“不错,我来不及观察解烦僧的尸体,不知道他大概何时死亡,所以有可能解烦僧早就死了,但是和我会晤之人,乃是另有他人伪装假冒的。”
凌长风摆摆手说道,“这人皮面具我虽不会制作,但自从十年前家妹被掠走一事之后,对于这等事物玲珑阁管的可以说是很严格了。每每扯到阴谋诡计,往往离不开这人皮面具的伪装。我虽没你想得这般具体,但先前和家妹联系之时,已经连带人皮面具之事一同问了。目前未得答复,但我可以和你保证,玲珑阁的人皮面具,是绝对没有流到市场之上的。”
说到这里,凌长风话锋一转,一双利眼盯着辟邪说道,“至于黑市上是否还有这种东西流动,在下便不得而知了。”
辟邪沉默不语了,他自己便是天下黑市总龙头。潜龙岛之事后黑道虽然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整个中原的势力仍是不可小觑。辟邪自风霜儿死后心灰意懒,寒鸦帮交给了鸦眼打理,中原黑市这边则仍是交给原来各家龙头打理。
自己虽然当的是甩手掌柜,但他每每想起从前种种,深觉这人皮面具实在不该在民间流传,是故对人皮面具以及几项要紧物事上的看管格外严格。如今黑白两道都是没什么可能有人皮面具的流动,而孔雀国国境内更是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可以制作或是买卖此物,那解烦院里和自己交谈的应当正是解烦僧,自己看到的尸体,也应当正是解烦僧。
凌长风忽然说道,“我明白你先前那么激动是什么意思了,你是不是想说,东仲孝有意陷害与你,让我和非尘故意撞见你和解烦僧的尸体?这确实是一种推理,但是一来你没有证据,二来我们如今手头线索仍是太少,这么臆测来臆测去连立场都是混乱的。你一会坚信东仲孝是那个要卖国给天狼原、弑父弑兄的凶手,另一边却又对东涯和东仲国充满了不信任。”
辟邪揉揉太阳穴,甚是头疼,说道,“因此我才说这是我遭遇过的前所未有的危机,凌兄,我此时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从方才开始他便一直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对凌长风最客气的称呼也仅仅是充满戏谑意味的“凌大侠”,此时却忽然变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