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看到令牌上监察使三个字,才恍然他们是遇上贵人了,于是也不再遮遮掩掩,把自己一家的遭遇全数说了出来。
此事还要从几个月前的凉州饥荒说起。
“我那个妹妹被凉州知府强行虏进了他府中,我们兄弟俩侥幸从难民所逃了出来准备去京都报官申冤,但身上早不剩多少银钱了,所以这才打上了您的主意。”夏东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真没想到,皇天后土之下竟然还有这样作奸犯科,目无法纪的官员,为难你们了。”良修瑶沉声道,心中气愤更甚了。
“小骁,给他们松绑吧。”
解除了束缚的两人站起身来,一起冲良修瑶行礼作揖道:“我们兄弟二人唯有贱命一条,求您救救小妹,我们二人定为您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一名女子身怀监察使的令牌,那必定是其身边亲密之人,不论真实与否,夏东,夏南此时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两位不必如此,不瞒你们,我是监察使的亲眷,我们此行便是为此事而来,若你们肯信我,那就拿着这些银两去京城中找武阳侯府,把这个交给府中管家,自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去处。”她说着掏出些碎银和身上常带的一枚玉坠一并交到了二人手中,“这些钱足够你们走到京城的,路上就不要打别人钱财的主意了,下次就不一定能有这么幸运了。”
“谢谢大人!”两人接过银两和信物道谢。
待二人出去后,小屋里便只剩下良修瑶与王骁二人面面相觑。
“为什么信他们?”王骁怀抱着剑,开口道。
“小骁竟然会说话了呀。”良修瑶笑眯眯地调侃他,看人臊得耳朵都红了,才正经道,“因为他们没必要扯这种谎,其一他们并不知晓我是什么身份,其二这事对杨家百害而无一利,即便是我们不小心暴露了行踪,遣个人来试探也犯不着用这种引祸上身的借口,风险太大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随便碰见两个贼就是凉州受害的难民太过巧合了些?”
闻言,王骁默默地点了点头,被她戳中了心思。
“其实不然,他们两个不过是千百个受害者中的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我们只是恰好碰见了这千百个人甚至上万人中的两个罢了,这可不算什么很难得的巧合,若是一个人都遇不到才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只能说有些人坏事做尽总要付出点代价的,连上天都看不惯他们。”良修瑶垂眸,冷哼道。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那些曾被他们残害的冤魂们若是在天有灵也必然会期待看到他们万劫不复的那天。
第二天一早,告别了夏东夏南兄弟俩,他们便继续赶路了。
有了马,两人赶路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路上走走停停,很快赶上了另一边的薛平一干人。
良修瑶收起书信,翻身下马,牵着马向河边走,“他们现在刚刚到我们前天路过的伏羲城,以我们的速度再过两日就可以到凉州属地了。”
王骁则同样翻身下马跟在她身后听她说话。
良修瑶自顾自地说话,对于无人回应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了。
“接下来我们就不用这么着急了。”良修瑶轻抚白马的脊背,看它乖乖低下头喝水,“诶,有件事我倒是颇为好奇,你之前不是一直流落在外,被我捡回府之后没过几天就被送去了千剑阁,那边可没有马可骑,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骑术呢?”
王骁:“是在大哥送我去千剑阁的时候学会的。”
“我原本还以为他会顾及你是个小孩子还营养不良让你乘马车去呢,竟然直接教会你骑马了,我大哥真是太不细心了。”
“没,您不要……不要这么说他,骑马是我自己要求的,做马车太慢了,我身体挺好的。”王骁突然着急道,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了,越发心虚了。
良修瑶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好好,我不说他,看你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看吧,这就是不常说话的后果。”
王骁似乎又被说的害羞了,把头埋在红棕小马的脑袋后面,再次选择了闭嘴,当然,他确实也无可反驳,他可说不过身旁这个伶牙俐齿的。
凉州城门前相较于途经的其他城镇要更加肃穆,甚至可以说是戒备森严。
良修瑶停在不远处,透过斗笠白纱的缝隙看向城门口。
城门前排着长队,几乎每个想进城的人都要接受盘问,那城门守卫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对每一个入城的人都很是关注那人的长相,但凡有遮挡着脸部的人都要重点盘问。半点不含糊。
良修瑶见此情形心中有了想法,果然那边是起了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