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寒见陶英这几日心情低落,便日日陪着她,这日莫道寒牵着她到附近农庄散心,护卫牵着马跟在不远处,虽然莫道寒不怕陶英趁机跑掉,但她不得不防着万一。
“陶英,你闻到了吗,是薰衣草的味道。”
一株薰衣草被放到陶英手心,陶英接过薰衣草,紧握在手心,心中因为兴奋而快速跳动,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山庄,她第一接触外面,她兴奋的差点不顾一切跑掉。
眼前的黑暗让她镇定下来,她凝视着身前人,可这一次她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也再难推测他人心境,她的心如坠冰窖,她第一次接近自由,却又被紧紧束缚,无可逃脱。
陶英摘下一片花瓣,下意识地放入口中,香甜地气息在嘴里四溢,她又摘下第二瓣,放入口中,第三瓣,放入口中,第四瓣,第五瓣.....
“陶英,够了。”莫道寒捉住陶英正要将花瓣放入口中的手。
陶英抬眸,眸光混沌茫然,她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挣扎的皱眉,犹豫不过一瞬,陶英猛然靠近莫道寒,伸手探到莫道寒的发带,褪去束发,绾上一株花,被推进嘴里的花瓣苦涩辛甜,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只有“明明不好吃,她为何总是寻些花瓣来吃呢。”
可唇齿间柔软温柔却勾的她情感汹涌而出,这是她一直不敢宣于口,却又倍感珍惜的的啊,她盼了这么多年,终是要开花了吗?
良久,陶英轻缓呼吸,勾唇一笑,娇憨绯红的面颊上带有一次狡黠:“唔,悦之你带我来这里,我很开心。”
看着试探走向田野陶英的背影,莫道寒不动声色地低头浅笑,如春光明媚。
莫道寒从陶英身后跟上去,伸手忸怩地握住她的手指,心想:“下一次可不能像今日这般呆板了。”
有了今日的先河,莫道寒后面几日接连带着陶英去了附近许多地方散心,而这一切正是陶英那日义无反顾吻上去的用意,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郁郁消沉,她既然能出来一次便要想办法与外界多接触,然后此机而动,如今的自己已经一步步取得莫悦之的信任,这反而对自己是有利,没有防备自己才好行事。
庄上这几日下人们都觉得空气香甜了许多,没有别的原因,不过是庄上羲和院里的主子这几日心情甚好,连着先生都和顺了很多。
就连昨日被人发现庄上一名侍女与给庄字送菜的车夫互通信物,先生听了汇报后也只是轻飘飘一句:“让他们离开银棉州吧。”
转日一早莫道寒本是要带陶英去单张山下的镇上转转,可就在去往羲和院的路上她的护卫带来了一封来自皇城的密函,她看后一脸凝重,对那日她叫做梨绒的女子道:“梨绒,在庄上看好小姐,切记不可让她出任何事。”
“是,属下谨记。”
梨绒本不叫梨绒,她原是魍魉的天干阴乙系杀手,代号旃蒙,可自替莫道寒找到送给陶英的步摇后便多了个人来人往的名字“梨绒”。
旃蒙带着一行护卫神色严峻的到院口时把侯在那里的几名侍女吓的脸色煞白,生怕是自己那里行事出了纰漏惹了先生不快,便会像绿萍那样被带走灭口。
一名算是年长的侍女头头,为人处事也是极为圆滑,便迎上来行礼后问:“梨护卫,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我家姑娘刚醒,正等先生一起用早膳,您这....这么大阵仗,怕吓坏了姑娘,到时我这可不好向先生交代。”
这句话一语双关,不但可以探听出发生了何事,还能打探一下这一行人到底是冲着谁的?最后把陶英搬出来,也能提醒一下这院里可是有先生现如今最看重的人,行事也当收敛。
可惜旃蒙虽看在眼里,却并未如人意的顺势而下,只是随意扫了侍女一眼,问道:“你是谁?”
这侍女面色一僵,但还是笑着打破了尴尬:“哈哈哈!梨护卫真会说笑,我是先生指派照顾姑娘起居的迎春,前日跟随姑娘一起出庄,还是劳烦梨护卫一路保护。”
旃蒙:“我等都是遵从先生的命令,何来劳烦二字,你既是小姐身边的人,那就有劳告知小姐一声,先生有要事离开庄子一段时间,今日不能陪小姐去镇上了,但临走前特地命我带人护送小姐下山游玩。”
迎春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虽有不服气,可看着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面上依旧和颜悦色:“我这便去,还请梨护卫稍候。”
迎春走进屋,将旃蒙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陶英。
陶英静静听着,良久后说:“既是悦之的心意,你随我收拾一下便出庄吧。”
迎春行礼:“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山后在镇上游览了一圈,途中陶英在路边吃了碗面,又在首饰行买了几盒胭脂,临走前又在路边吆喝的老伯那里买了个据说是外来的小玩意,可以模仿深山里的野兽嚎叫,当地人常用来驱逐啃食庄稼的畜生,陶英觉得新奇便买了下来。
旃蒙看着陶英玩的不亦乐乎,想着:“小姐这眼睛虽不好使,可这吃喝玩乐倒是不妨碍,也不知先生每日为何还是忧心不已。”
等到一行人准备回庄上时已经临近夜幕。
走到半山腰时,陶英掀开马车帘对着外面喊道:“梨护卫。”
旃蒙打马到车窗前,一抱拳道:“小姐,有何吩咐?”
“悦之离开时可有说在她回来前这段日子,我出庄时是否都是由你护送。”
旃蒙愣了愣,脑子里回忆起莫道寒嘱咐的情景。
莫道寒上马后又回过头郑重的说:“记住了,明日起直到我回来都要严格把控每日进出庄子的人,尤其是陶英院中的人,庄外的人一个也不能接近她。”
旃蒙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回道:“先生担忧小姐安危,又顾虑小姐的眼睛多有不便,特地嘱咐属下保护小姐安全,这几日边关多有动荡,庄外也恐不甚安全,为了以防万一属下会带人仔细护卫庄内与小姐的安全。”
陶英的耳边听不进去一个字,眼神空洞,自己这几日的努力又白费了吗,为什么又不信任自己了呢。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机会,就要这样错过了吗,那下一次的机会又要等多久才会出现呢,陶英不知道,也不想在等待下去,这一次她不能轻易放弃,哪怕会冒险也要试一试。
陶英点点头,感谢道:“那后面几日便辛苦梨护卫了。”
“小姐言过了,这是属下职责。”
刚到庄门口,便有小厮来报:“今日有一农妇特来拜见小姐。”
“人呢?”
“小的和她说小姐去山下镇上了,她便留下一封信和一束薰衣草让转交给小姐。”
“没说是何事?”
“没说,只是说立夏那日见过先生与小姐,答应了有事可来庄上找小姐帮忙,梨护卫一直跟着先生可知是何事?”
旃蒙记得那日,突然想起一些事,脸上不自然的泛红,闪烁其词地说:“知道了,我会处理。”
陶英刚回到羲和院,旃蒙后脚便也来到了院里,听了旃蒙的话,陶英点点头恍然道:“确实有此事,看来张姐是遇到了难事,才不得已来寻我帮忙,早知我便不出去了。梨护卫,快,将信中内容念与我听。”
旃蒙本就要排查信中内容,这下倒是正中她下怀,打开信,便朗声道:“事关村内百口性命,望陶英妹妹与莫先生事急从权,尽快前来东边石垒梯田共商要事。”
这是何意,旃蒙一脸疑惑。
可陶英却当机立断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去东边石垒梯田。”
“.....”旃蒙满脸为难,“可此事看着怪异,而且先生临走前嘱咐了小姐.....”
“梨护卫。”陶英厉声道,“你难道要先生做个背信弃义的人吗?悦之走之前既然说了要你保护我,你便要听我吩咐,明日我们必须去,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旃蒙没有料到陶英会突然变了脸色,连口气也变化颇大,就像,就像回到了那时万人之上的样子,有些怔然:“是。”
出了院子,旃蒙镇定下来,立马快步去将此事飞鸽传书给远处皇城的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