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我太远,我怕说话声音被发现,不如.....”他故意又靠近些距离,在陶英耳边低声说,“这样的距离应该就不会被听到了。”
“公子如果真有那方面需求,大可下山去镇上寻欢作乐,”陶英转身,一手摁在池边,一手握着匕首抵在他的咽喉,“我可没时间陪你逗闷子。”
樾笙眯眼看着被水浸透的薄纱,目光巡视一圈,叹了口气,扯下自己身上斗篷,披在陶英身上,抱着她搁在一旁软榻上,说:“好了,不逗你了。”
然后起身倒了杯凉茶,猛灌下肚。
陶英收了匕首,扯了扯斗篷,说:“你上次说的话,我姑且信了,不过要我完全信任你,你好要帮我做一件事。”
樾笙笑说:“什么事?
陶英说:“帮我查一个叫范正元的人,生辰八字,家住哪里,作什么的,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樾笙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不知道这是哪号人,也不知因何得了陶英的注意,但为了不引她排斥,也没问原因,便答应了:“好,最多两日,你要的信息都会给你查到。”
空气恢复一片静谧,过了一会,陶英忍不住道:“你怎么还不走?”
“用完就扔,”樾笙抱怨,“你还真是无情的坦然。”
“知道我无情,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陶英话说的狠,底气却明显不足。
樾笙见她倔强绝不示弱地样子,却心情大好,笑得温和:“那可不行,现在回头我可亏得家底都没了,怎么也要讨些甜头才行。”
“什么甜头.....”陶英话还没说完,自己的下颚被抬起,一根手指点在唇上,颇有邪气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样就够了,我不在的日子别忘记想我。”
唇上的手一拿开,陶英便立马反唇相讥:“谁要想你。”
等了许久,未有人再回应,知道人已经走了,樾笙使劲摸摸了唇,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半晌,冲门外喊道:“迎春.....”
樾笙站在树干看着手里的缎带,一只雪狼从远处跑来,他一跃而下,消失在月色里。
迎春走进来看见陶英身上的斗篷,先是一愣,然后低着头走过去,拿了布帛准备替陶英绞头,“你之前说让我保你一命,我想了想,决定帮你。”
迎春心中大喜,立马叩首:“多谢姑娘,姑娘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陶英抬抬手,让迎春起来:“倒不是啥大恩,我救你是有条件的。”
迎春下意识抬头,看着眼前之前还是懵懂单纯的少女,如今再看,温和的面容下,那双眼却透着一种威严,心中忐忑地说:“只要姑娘愿意帮奴婢救下我夫君的命,让奴婢作什么都行。”
“我现在还只想保你一名,你夫君的命就要看你的诚意了。”陶英将身上的斗篷递给迎春,“把它烧了。”
“是。”
陶英本来没想把事情搞如此复杂,原本只想拿到一样被莫道寒锁在密室的一样东西,这是她眼睛还看得见时无意间发现的,猜想那东西估计与自己的记忆有关,她刚醒来时曾有一只手环,后来也不见了,估计也被莫道寒藏进了密室,哪里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想起来过去,就一定会把东西都锁进去。
可事有偏差,那日迎春服侍她洗漱完,放下梳子,跪在地上说:“还请姑娘就奴婢与奴婢夫君一名。”
陶英拿着一只发簪漫不经心的把玩,忽地偏头,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说:“迎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迎春说:“姑娘那日根本不是因为喝酒少,也不是因为吃了梨花糕才没中毒,而是提前吃了解药,所以那日姑娘也根本没有喝醉,而是故意引奴婢饮酒,等奴婢昏睡后,便拿了奴婢的腰牌。”
“姑娘那晚是去了哪里呢,或者说是去见了什么.....”
陶英依旧笑着,似乎是在等迎春继续说下去。
迎春壮着胆,继续道:“姑娘不用担心,奴婢不会说出去,奴婢只想求姑娘帮个忙。”
好一会,陶英才直起身,开了口。
“你这么说,无非是想把责任推掉,因为你怕悦之一怒之下会杀了你。”
“是,奴婢是怕先生会杀了我,”迎春往前膝行两步,扒着她的膝盖,带着孤注一掷的心思,说,“但奴婢知道,姑娘也怕,但不是怕先生下杀手,而是怕先生一直这样囚禁姑娘,只要姑娘愿意帮奴婢,奴婢愿意帮助姑娘逃出去。”
“我想知道,”陶英将手里的发簪扔向一旁,侧身靠在椅背上,“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
“是奴婢无意中发现腰牌缺了块角,就留了心”迎春眼神闪避,明知道陶英看不见,可这双澄澈的眼睛却带着黑雾,俗话来说就是“邪乎的很”,让人不敢直视,“又问了几位铃医,都说姑娘的状况实属罕见,便有了此番猜测。”
低低的笑声从上方传下来,慢慢变大,陶英笑得捂住肚子,脸都被涨红,才喘着气说,“你今日说的故事,很动人,我便听了,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讲了。”
“是。”
迎春知道,这是有希望了。
陶英没有立刻答应她,她也没直接拒绝,她要先弄清楚这些话里到底哪句真,那句假。
而且,比起把宝压在一个人身上,她更喜欢分散风险,压在三个人身上,才能互相牵制,取得最大胜算。
第二日,旃蒙处理完魍魉的事赶回府,刚过午时,将马交给小厮,对下属问了嘴:“今日厨房都做了些什么吃的?”
“送来我们院的除了些小菜,最带劲的就是烤羊腿和酥鱼。”下属看了旃蒙一眼,“特意让厨房给门主留了,我这就去跟厨房的人说一声。”
“行。”旃蒙拍拍他的肩,说,“再给我拿壶酒。”
“属下明白。”
旃蒙择了块鱼肉,倒了杯酒:“这菜色不错。”
“等会烤羊腿上来,那才叫一个痛快,不过可惜了是在这园子里,这要是像当初.....”
旃蒙放下酒杯,瞟了他一眼,一旁的下属立马噤声。
“不该说的话,就该烂在肚子里。”
“是。”一抬头恰好看见一名婢女端着烤羊腿走进来,连忙跑过去,接过殷勤的放在桌子上,“门主。”
旃蒙掏出一把弯刀,用沾了酒的帕子擦拭后往羊腿上切下,一瞬间有一道光反射到刀刃上。
她连忙叫住正要离开的婢女,盯着她的耳坠说:“你的耳坠打哪来的?”